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头顶明灭，红光把所有影子都拉得细长。
林昭的后槽牙咬得发疼，指腹蹭过胸前那张被体温焐热的纸条——母亲的字迹还带着十年前的温度，此刻却被冥枢的话灼得发烫。
“潜能复制计划？”他的声音发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十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母亲被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架着拖出家门，他追在后面喊“妈妈”，却被一只戴银纹袖扣的手拦住。
那时他太小，只记住了袖口那抹冷光，此刻再看冥枢黑袍下若隐若现的银纹，连呼吸都成了钝痛。
冥枢的指尖轻轻划过实验台，金属表面立刻凝出一层白霜。
“你母亲发现我们能提取异能者的基因链，复制出更强大的‘容器’。”他侧过脸，阴影里的眼睛泛着冷铁的光，“她要曝光，要阻止，可你知道吗？”他忽然笑了，“当警察的女儿，总以为法律能碾碎所有黑暗。”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年前派出所的值班表还在他梦里晃——母亲的案件被定为“交通肇事逃逸”，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在出庭前“突发心脏病”。
他攥紧数据盘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内炸开，像一根银针刺破混沌。
“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值87%，超过安全阈值。是否启动‘异能压制’？”林昭喉结滚动，余光瞥见电子屏里母亲的手腕——三粒小痣排列成极小的三角，和他小时候用红笔在母亲手背上画的一模一样。
他咬着牙在意识里点下“确认”，刹那间后颈泛起热流，像有团火顺着脊椎窜遍全身。
冥枢的脚步顿了半寸。
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收紧，指尖的白霜“啪”地碎成冰渣：“有意思，你竟能抵抗精神干扰。”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金属门“哐当”撞开，六个穿防暴服的守卫鱼贯而入，枪口全部对准林昭。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在耳膜上敲出闷响。
余光扫过墙角的灭火器箱，又掠过实验台边缘的玻璃试剂瓶——这些都不够。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抵着上颚强迫自己冷静，意识里默念“跨时空感知”。
眼前的景象突然重叠。
实验室的灯光变成了暖黄，穿白大褂的女人正站在实验台前，发梢沾着试剂的蓝光。
是母亲。
她攥着一份文件的手在发抖，另一只手抓起电话：“我要报警，这里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话音未落，两个守卫冲进来扯断电话线，她被按在操作台上时，腕间的银镯子磕在金属台沿，发出清响。
“昭昭！”记忆里的母亲突然转头，目光穿透重叠的时空，直刺进林昭眼底。
他喉间发腥，险些踉跄。
系统面板的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功德值数字正在疯狂上涨——是救陈默时累积的，是破校园悬案时攒下的，此刻全部化作滚烫的力量，顺着血管往大脑涌。
“因果推演，启动。”林昭咬着腮帮低喝。
眼前的守卫动作突然变慢，像被按下了0.5倍速。
左边第三个守卫的防暴盾握得太松，右边第二个的战术靴鞋带开了，门后还藏着第七个人——他听见对方吞咽口水的声音。
“三、二、一。”他在心里数完最后一个数，突然弯腰撞向最近的实验台。
玻璃器皿哗啦啦碎了一地，酸性试剂溅在防暴服上滋滋作响。
守卫们下意识后退，林昭借着这个空当抓起灭火器砸向左边第三个守卫的膝盖。
“咔”的一声脆响，那人惨叫着栽倒，盾面磕在地上弹起，正好挡住右边守卫的视线。
“烟幕弹！”林昭摸出腰间的装备，反手甩向门后。
白色烟雾腾起的瞬间，他猫腰钻进实验台下方的空隙。
头顶传来子弹打在金属台沿的火花，灼痛的碎片落在后颈，他却笑得更冷——这正是他要的混乱。
“够聪明。”冥枢的声音从烟雾里飘来，带着几分赞许，“但你以为这样就能——”
“不够。”林昭打断他的话。
他闭起眼，意识里同时勾动三个技能图标：命运干涉、异能压制、跨时空感知。
三种力量像三股激流在体内交汇，先是灼烧，接着是刺骨的冷，最后化作一片清明。
他能听见冥枢的呼吸频率，能看见对方黑袍下银纹流动的轨迹，甚至能捕捉到对方意识里闪过的画面——
潮湿的地下基地，不锈钢手术台泛着冷光。
穿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针管里的液体泛着幽蓝。
病床上的女人在挣扎，可她的手腕、脚踝都被银色锁链捆住，锁链上的纹路和冥枢袖口的银纹一模一样。
她的头发白了大半，却还是梗着脖子喊：“你们不能这么做！昭昭会来找我的！”
“妈妈——”林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累计功德值，‘天命审判’形态解锁进度30%。”他睁开眼时，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金光，像撒了一把星子。
冥枢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后退半步，指尖掐出乌青：“你究竟——”
“我是来带你下地狱的。”林昭的声音低沉如雷。
他抓起脚边的金属支架，借着三重技能叠加的力量抡圆了砸向冥枢的腰。
对方的异能在接触的瞬间被压制，闷哼一声撞在实验台上，电子屏“滋啦”一声黑屏。
警报声突然变得尖锐。
林昭瞥见墙角的计时器开始倒数——00:59:59。
是自毁程序。
他弯腰抓起掉在地上的守卫配枪，枪口抵住冥枢的太阳穴：“我妈在哪？”
冥枢咳了两声，血沫溅在黑袍上：“海外……极北之地。”他突然笑了，“但你来不及了，这实验室的炸弹连钢筋都能熔穿。”
林昭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了顿。
他望向黑屏的电子屏，仿佛还能看见母亲手腕上的三颗小痣。
“我妈说过，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他低笑一声，枪口重重砸在冥枢后颈，对方的身体立刻瘫软下去。
实验室的窗户在三楼。
林昭退到窗边，一脚踹碎玻璃。
冷风灌进来，卷走他额前的碎发。
楼下的绿化带在视线里越来越近，他听见身后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是自毁程序启动的声音。
系统面板突然闪烁，“直觉强化”技能图标开始发亮，他甚至能预感到三秒后会有一辆黑色轿车从街角冲出，驾驶座上的人戴着银纹袖扣。
但此刻，他望着逐渐亮起的天际线，眼底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母亲还活着，暗蚀的阴谋才刚浮出水面，而他——
林昭的嘴角扬起弧度。
他落在绿化带里时，后颈的热流还未退去。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