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刑侦支队会议室，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
林昭把U盘往桌上一按，金属外壳与木纹碰撞出清脆的响，惊得正翻文件的阮星眠笔尖一抖，在笔记本上拖出条墨痕。
\"张副局长是暗蚀核心。\"他声音压得很低，像块淬了冰的铁。
苏挽月刚端起的马克杯悬在半空，杯沿的热气撞在她冷白的下颌线，凝成细小的水珠。
顾清欢正在拆解U盘的镊子突然顿住，银质器械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她的指尖在抖，比解剖台上那些冻僵的尸体抖得还轻，却逃不过林昭的眼睛。
\"证据呢？\"苏挽月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叩出重音。
她肩章上的警徽闪着幽光，像把竖起来的刀。
林昭调出顾清欢平板里的照片，张副局长穿着常服的证件照占满屏幕。
照片边缘有行小字：\"曙光计划执行人，暗蚀十二枢机之一\"。
阮星眠突然把相机推过来，照片里是之前那名黑衣人面具的特写，眼洞处幽蓝的光斑被她用修图软件放大，竟与照片里张副局长领口的袖扣纹路完全吻合。
\"我妈出事那晚，窗外也有这种光。\"林昭喉结动了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桌角——那是他十四岁在派出所等消息时养成的习惯，木头的毛刺扎进指肚，疼得清醒。
系统面板在他脑海里跳动，4600的数字像团火：\"还差四百点功德。\"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警笛还响。
苏挽月突然站起身，警服腰带扣撞在桌沿。
她走到窗边扯开窗帘，月光泼在她肩章上，把两杠三星照得发亮：\"市郊废弃化工厂，卫星地图显示三天前有异常热成像。\"她转身时发丝扫过脸颊，\"半小时前我让技术科查了张副局长的行程，今晚十点他会去那里。\"
顾清欢合上平板，镊子\"咔嗒\"一声收进工具包：\"我要跟你们去。\"她声音很轻，却带着解剖刀划开肋骨的利落，\"冷冻舱的温度记录需要专业人员确认，那些...那些失踪者家属等了太久。\"
阮星眠突然笑了，把相机挂回脖子上，吊坠似的晃了晃：\"我在外面架直播设备。\"她指尖敲了敲手机屏幕，\"要是你们半小时没消息，我就把张副局长的照片和化工厂坐标推给全省媒体——暗蚀再能篡改记忆，总堵不住十万双眼睛。\"
林昭望着三个女人。
苏挽月的警服熨得没有一丝褶皱，顾清欢白大褂上还沾着今早解剖时的福尔马林味，阮星眠的衬衫领歪了半寸——那是她刚才蹲在仓库地上捡木屑时蹭的。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功德明细：救坠楼老人+50，帮迷路小孩找妈妈+30，破校园霸凌案+200...原来这些零散的光，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聚成了能劈开黑暗的刃。
\"十点整行动。\"他摸出配枪检查弹夹，金属碰撞声在会议室里格外清晰，\"苏队带一队人正面佯攻，我和清欢从排水管道潜入。
星眠在西墙外接应，手机保持通话。\"
阮星眠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她的手很凉，像停尸房抽屉的金属把手：\"你妈日记本里提到的档案柜，等抓了张副局长，我帮你翻。\"
林昭的手指在弹夹上顿了顿。
母亲最后一页日记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昭昭，妈妈没偷药，是张叔说...\"他用力合上弹仓，\"先抓活的。\"
废弃化工厂的铁门在十点零三分被苏挽月的战术靴踹开。
林昭贴着墙根，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不许动\"和玻璃碎裂声，系统面板突然闪烁：\"检测到精神异能波动，强度中阶。\"他扯了扯顾清欢的袖口，两人猫腰钻进满是青苔的排水渠。
渠底的污水漫过脚踝，顾清欢的白鞋瞬间染成墨色。
她却像没察觉似的，举着微型扫描仪四处照：\"左面有金属反应。\"话音未落，头顶的水泥突然剥落，碎石砸在林昭后颈。
他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探出半张脸——是张副局长，他的瞳孔泛着灰白，像两团蒙了灰的玻璃珠。
\"小同志。\"张副局长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以为能查到这里？\"他抬手，空气突然扭曲成无数个重叠的车间，林昭的视线里同时出现三个顾清欢，五个铁架台，七扇写着\"实验室\"的门。
系统警报声刺得他太阳穴生疼：\"精神幻境启动，压制异能消耗功德50\/分钟。\"
\"抓住我手腕。\"林昭咬着牙拽过顾清欢，功德值开始疯狂下跌。
他能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被拉成无数条，像母亲出事那晚，派出所走廊里摇晃的灯影。\"往左边第三扇门走。\"顾清欢的声音突然清晰，她的扫描仪红光在幻境里划出条金线，\"这里的温度比其他区域低12度，符合冷冻舱的散热特征。\"
林昭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能听见张副局长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只手在抓挠他的耳膜。
系统面板的数字跳到4500，4450，4400...终于，在功德值跌破4000的瞬间，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呀\"一声在他们面前打开。
冷冽的寒气裹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
顾清欢的扫描仪\"滴\"地发出长鸣——二十七个冷冻舱在惨白的灯光下排成三列，每个舱体上都贴着泛黄的标签：\"王秀兰，失踪2018.3.7李航，失踪2020.5.12\"...最后一个标签是新的，墨迹还没干透：\"陈雪，失踪2023.9.15\"——那是上周报案的女大学生。
顾清欢的手指按在冷冻舱的观察窗上。
玻璃内侧凝着霜花，里面的女人闭着眼，脸上还留着挣扎的血痕。\"这些人...都是窒息而死。\"她的声音在发抖，\"他们被注入麻醉剂后关进舱体，氧气逐渐耗尽...张副局长在测试人体对缺氧的耐受极限。\"
\"够了！\"一声暴喝震得冷冻舱嗡嗡作响。
张副局长不知何时站在实验室门口，他的警服被撕破了半片，露出胸口狰狞的蛇形纹身——和U盘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抬手时，林昭看见他掌心浮起团幽蓝的光，像阮星眠相机里的光斑，\"你以为能阻止曙光？
等我抹了你的记忆，这些冷冻舱会变成废铁，你妈...\"
\"不许提我妈！\"林昭的枪响了。
子弹擦着张副局长的耳垂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系统面板突然跳出刺目的红光：\"检测到高阶精神冲击，当前功德值3800，剩余可压制时间2分钟。\"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眼前闪过母亲被押走时的背影，阮星眠手腕上的淤青，顾清欢屏幕上的实验数据...这些画面绞成一团，像把刀在剜他的脑子。
\"直觉强化！\"林昭咬着舌尖尝到血味。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张副局长胸口的蛇形纹身中央，有个跳动的幽蓝光团，那是异能的核心节点。
他举起枪，手指在扳机上扣得发白：\"清欢，趴下！\"
顾清欢的反应比他更快。
她拽着他的衣角扑向地面时，张副局长的精神冲击正好袭来。
林昭感觉有根烧红的铁丝在往脑子里钻，他闭着眼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空气的尖啸混着张副局长的惨叫，在实验室里炸开。
等林昭再睁眼，张副局长已经瘫在地上。
他胸口的光团碎成星芒，蛇形纹身的鳞片正在剥落。
顾清欢蹲在他身边，用镊子夹起片带着血的鳞片：\"这是记忆金属，用来固定异能核心。\"她抬头时，眼睛里闪着林昭从未见过的光，\"他的精神异能被彻底摧毁了。\"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苏挽月踹开实验室门时，战术手电的光扫过冷冻舱，照出她紧绷的下颌线：\"支援到了，技术科正在封证。\"她走到林昭面前，递来包纸巾，\"你脸上有血。\"
林昭接过纸巾擦嘴，系统面板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累计功德值5000 \/ 当前等级：高阶已解锁。\"他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突然想起母亲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话：\"昭昭，要相信光。\"原来这光不是等来的，是他和身边这些人，用每一次善举，每一次坚持，亲手擦亮的。
阮星眠举着相机冲进来时，发梢还沾着化工厂外的露水。
她的直播画面里，苏挽月正在给张副局长戴手铐，顾清欢在给冷冻舱贴封条。\"林警官看这里！\"她笑着按下快门，\"功德核弹库，炸出黎明了？\"
林昭望着镜头，突然笑了。
他的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落在张副局长脚边——那影子里有十四岁的自己，有穿警服的自己，有刚才在幻境里咬牙坚持的自己。
所有的光，终于汇在一起。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他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林昭摸出来，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张副局长办公室档案已查封，第三排档案柜内发现可疑日记本。\"他刚要回复，屏幕突然被新消息覆盖——是阮星眠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海城大学图书馆的阅览室，角落有个穿清洁工制服的女人，她的嘴被胶带封着，手腕上有新鲜的淤青。
照片备注只有三个字：\"哑巴？\"
林昭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
他抬头望向窗外，晨光里飘着片梧桐叶，正慢悠悠落向地面。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轻轻跳动，像块压在心脏上的暖玉。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转身走向还在拍照的阮星眠。
风掀起他的警服下摆，露出腰间的配枪——那枪套上，还沾着化工厂排水渠里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