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墨汁浸透的棉絮，黏在海城码头的防波堤上。
林昭将黑色风衣领子竖到耳根，手表荧光指针指向九点五十分——比匿名短信约的十点早了十分钟。
他贴着锈迹斑斑的集装箱阴影移动，战术靴底碾过几颗碎螺壳，脆响在潮湿的空气里炸开，惊得几只海鸟扑棱棱掠过头顶。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闪烁，淡蓝色的“直觉强化”技能图标微微发亮。
这是他今早用500功德兑换的新能力，此刻正顺着神经末梢往太阳穴输送细密的刺痒——往左，再往左三步。
他顿住脚，目光扫过面前七个并排的集装箱，最中间那个的铁皮接缝处，有道极浅的油痕，像是被某种金属器具反复摩擦留下的。
“感知中......环境风险等级：高。”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响起时，他的后颈已经沁出薄汗。
手机在掌心震动，他低头扫了眼苏挽月发来的定位确认，拇指快速回复“c区西南角集装箱群”，又补了句“可能踩到了大鱼窝”。
海风突然转了方向，裹着咸腥的潮气灌进领口。
林昭背过身去，余光瞥见二十米外的货梯口晃过几个身影——黄胶鞋、迷彩工装，其中一人肩上扛着的木箱贴了张褪色的标签，“x - 7”三个字母被蹭掉半块，却还是刺得他瞳孔微缩。
“雷先生，最后三箱在2号冷藏柜。”操着闽南口音的联络人哈着腰，手电筒光束在地面划出歪斜的光带。
林昭顺着光看过去，穿白色亚麻西装的高个男人正用银质袖扣敲着怀表，金发在路灯下泛着冷光——雷克森，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上的常客，三个月前在曼谷港口炸沉过一艘缉私艇。
他身边站着个穿墨绿连衣裙的女人，及腰黑发被海风吹得乱飞，却始终垂着眼帘。
林昭的直觉突然尖锐起来，像被细针猛地扎了下——那女人的指尖在微微抽搐，是某种异能发动前的征兆。
“安娜，检查四周。”雷克森说的英语带着德语腔，尾音像刀尖刮过玻璃。
绿裙女人这才抬眼，眼白里浮起细密的血丝。
林昭下意识屏住呼吸，可下一秒，女人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涂着暗红色甲油的手指猛地指向他的方向：“有人在偷看我们......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她的声音发颤，“但我看不清他的脸。”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腰带，林昭贴着集装箱的铁皮慢慢蹲下。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预知能力”四个字在他眼前炸开——这是暗蚀的典型手段，用异能者掩盖犯罪痕迹。
他摸向腰间的配枪，指腹却在摸到枪柄前顿住——苏挽月的支援队还在三公里外，现在暴露只会打草惊蛇。
“不可能！”闽南口音的联络人突然尖叫，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货轮雷达显示有三辆警车往这边开！雷先生，条子来了！”
雷克森的脸色瞬间阴沉，银袖扣“咔”地掐进怀表表面：“是谁走漏了风声？”他反手抽出手枪抵住联络人眉心，“说！”
“我真的没......”
枪声比海风更急。
联络人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鲜血在水泥地上洇出暗红的花。
雷克森甩了甩枪口的硝烟，冲手下吼道：“把箱子搬上快艇！敢耽误一秒——”他用枪管戳了戳尸体，“就是这个下场！”
子弹破空的尖啸比命令更快。
林昭本能地滚进集装箱缝隙，耳侧擦过一颗灼热的弹头，在铁皮上迸出火星。
他摸到战术背心内层母亲的证件照，照片边角的毛边蹭着皮肤，像母亲生前总爱用的那把旧木梳。
“命运干涉已激活。”系统提示音混着枪声炸响。
林昭抬头，正看见左前方油桶旁站着个举枪的手下，枪口正对准他刚才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在子弹出膛的瞬间偏头——不是躲，是引。
“砰！”
子弹擦着他耳尖飞过，精准撞在油桶阀门上。
“轰”的一声，橙红色的火焰裹着气浪掀翻两个手下，爆炸的气浪掀翻了雷克森的西装下摆，他踉跄着撞在木箱上，金发被火光照得像团燃烧的金属。
“支援到了！”
熟悉的警笛声撕破夜空时，林昭看见苏挽月的身影从右侧货堆后跃出，黑色战术服沾着码头的锈渍，手中92式手枪的准星稳稳锁住雷克森的手腕。
与此同时，三声清脆的枪响从防波堤传来——是特警队的狙击手，三发子弹分别击中三个持重火力的手下。
“安娜！让他们看不见我们！”雷克森扯着嗓子吼，额角青筋暴起。
绿裙女人跌坐在地，双手抱头，黑色长发根根竖起，像被接上了高压电。
林昭的太阳穴突然胀痛，眼前的场景开始重叠——三个雷克森、五个安娜、满地晃动的枪口。
他咬牙咬破舌尖，血腥气在嘴里炸开，系统面板的“异能压制”图标突然亮起。
“你的幻觉，在我眼里是透明的。”他低喝一声，向前冲出两步，反手将雷克森的手腕扭到背后。
疼痛让外籍头目发出兽类般的嘶吼，可当他抬头时，正撞进林昭冷得像冰锥的眼睛——那里没有重影，没有幻觉，只有淬了毒的清醒。
“全部趴地！”苏挽月的声音带着警笛的尾音，她的战术靴碾过雷克森的手背，“反抗的，加刑十年。”
硝烟渐散时，顾清欢的法医车闪着蓝灯停在警戒线外，阮星眠的相机已经架在路障上。
林昭蹲在装着“x - 7”的木箱前，箱内的泡沫衬里躺着几管淡绿色液体，标签上“生物制剂·母体样本·S级·送往G国”的字样刺得他手指发颤。
最底下压着份泛黄的实验名单，他翻到第三页，“方子墨”三个字像把刀，戳得他眼眶发热。
“他们不只是操控记忆......”他捏着名单的手在抖，“还在制造什么‘母体’？”
“需要我帮你查G国的生物实验室吗？”阮星眠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股清冽的薄荷香。
她不知何时卸了相机，只拿手机开着录像，镜头却悄悄对准他攥紧的文件，“我认识个在日内瓦的线人，专门盯人体实验黑幕。”
林昭抬头，看见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和当年母亲案卷里，那个为了真相被污蔑的女记者，有同样的亮。
他把文件塞进风衣内袋，指尖隔着布料摸到母亲的证件照，照片上的人正透过二十三年的时光望着他笑。
“去他们老巢。”他站起身，海风掀起风衣下摆，露出腰间的配枪，“把真相撕出来。”
远处传来警笛的回响，两辆押运车闪着红光驶进码头。
苏挽月扯下战术手套，甩了甩沾血的指尖，目光扫过满地的“x - 7”箱子，突然对身边的小警察说：“把雷克森的随身物品都扣下，特别是那只怀表——表盖内侧有暗格。”她顿了顿，又补了句，“另外，联系局里，提审李秘书。”
夜色更深了。
林昭望着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货轮，系统面板的功德值还在跳动。
母亲的照片贴在他心口，那里有团火，从二十三年前那个雨夜开始燃烧，此刻终于烧穿了最后一层迷雾。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李秘书的喉结动了动。
苏挽月把咖啡杯重重磕在桌上，杯底压着份刚传过来的码头缴获清单。
他盯着清单上“母体样本”四个字，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滴进衬衫领口——有些秘密，该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