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队的白色走廊在脚步下泛着冷光。
林昭被苏挽月半架着往审讯室走，裤腿的血渍在瓷砖上洇出断续的红点。
阮星眠跟在后面，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间的珍珠发卡——那是她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到了。”苏挽月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空调的冷风裹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她将林昭按在椅子上，转身扯掉墙上的监控线：“半小时内不会有信号，因果推演需要的绝对安静，我给你争取到了。”
林昭盯着系统面板，当前功德值正随着走廊里护士的道谢声缓缓跳动——刚才在楼梯间背了位突发哮喘的老人下楼，加15；帮前台小妹捡起散落的案卷，加5。
数字最终停在3000整时，他喉结动了动，摸出兜里那张起毛的旧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林婉如抱着穿背带裤的小他，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发梢，像团揉碎的金箔。
“开始吧。”他闭眼前最后看了眼苏挽月。
女队长正背对着门，战术靴尖轻点地面，右手虚按在腰间配枪上——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就像当年在警校靶场，她总在扣扳机前做这个动作。
黑暗中泛起涟漪。
林昭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插入太阳穴，记忆残片像被风吹散的碎纸，在意识里飘成模糊的影。
最先清晰的是白炽灯的嗡鸣，接着是带着铁锈味的空气——那是审讯室特有的气味，混合着劣质油墨和长期封闭的霉味。
穿蓝布衫的年轻女子坐在铁椅上，腕间的银镯子碰出清响。
她正是林婉如，比照片里更瘦些，眼下有青黑的痕迹，却仍抬着下巴：“我知道你们是‘暗蚀’。”她的声音像敲在钢板上的钉子，“但我不会让你们用‘曙光计划’污染警队。”
画面突然扭曲。
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面具上的饕餮纹爬满裂痕。
他抬手时，林昭看见他手腕内侧有暗红刺青——和陈立峰被控制时眼底的红光，是同一种纹路。
“林警官。”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你儿子的命盘，我们十年前就看过了。”他指节抵在林婉如额角，“等他查到这里......”
记忆戛然而止。
林昭猛地睁开眼，额头全是冷汗。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系统面板上，将“因果推演消耗500”的提示晕染成模糊的红。
“查到了什么？”苏挽月转身，警徽在她肩章上闪了闪。
林昭正要开口，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阮星眠发来的消息：“停车场监控被黑了，苏队的电话——”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被撞开。
阮星眠踉跄着退进来，发梢沾着碎玻璃：“暗蚀的人！他们混进停车场了！”
苏挽月的配枪已经出鞘。
她把林昭往墙角推了推，战术背心的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多少人？”
“三个。”阮星眠抹了把脸颊的血，“守卫小王刚才举枪要自残，被我砸了警棍才醒。他们用了精神操控——”
警报声骤然炸响。
林昭透过窗户瞥见停车场方向，探照灯的白光里，三个身影正贴着墙根移动。
为首那人抬起手，林昭看见他指尖跳动着暗红的光，和面具男手腕的刺青如出一辙。
“小心！”他吼了一嗓子。
离得最近的守卫小张突然浑身僵硬，眼睛变成浑浊的灰白色，枪口缓缓转向自己太阳穴。
林昭咬着牙激活系统。
面板上的功德值开始疯狂跳动，“压制异能”的提示刚弹出，他就感觉有热流从后颈涌遍全身。
小张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了顿，眼神慢慢清明：“我......我刚才怎么了？”
“别说话！”苏挽月甩出伸缩警棍，精准敲中左边操控者的膝弯。
那人闷哼着栽倒，暗红光芒却更盛了——另外两个已经逼近阮星眠。
“星眠！”林昭想冲过去，却被地上的电线绊了个踉跄。
阮星眠的背包“哗啦”落地。
她反手甩出个银色小圆柱，微型闪光弹的刺目白光里，她抄起钢笔直刺右边操控者的手腕。
“手少阳三焦经，腕背侧横纹上两寸。”她喘着气重复着什么，钢笔尖精准戳中穴位，那人的异能波动顿时溃散。
林昭赶到时，阮星眠正踩着左边操控者的手背，珍珠发卡在她耳后闪着微光。
“我妈妈以前是暗蚀的实验体。”她低头盯着对方扭曲的脸，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教过我，怎么让这些异能者......疼。”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更突然。
三个操控者被拷在审讯室的铁椅上，苏挽月扯下他们的衣领——每个人的锁骨处都有相同的暗红刺青，像朵开败的曼陀罗。
林昭摸着芯片上的裂痕，刚才混战中它被撞在了桌角。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累计功德值3200，因果推演升级至高级。”
“我要去暗蚀总部。”他抬头时，目光扫过墙上母亲的照片投影——那是因果推演时自动生成的影像，林婉如正对着镜头笑，和旧照片里的模样重叠。
阮星眠突然抓住他的手。
她的指尖还带着战斗后的余温，珍珠发卡在她发间晃了晃：“别一个人去。”她望着他，眼睛里有碎星在跳，“我妈妈的笔记里，记着他们总部的位置。”
深夜的警队档案室飘着旧纸的霉味。
阮星眠贴着墙根走，手电筒的光在档案架间划出细弱的线。
她停在最里面的铁皮柜前，从领口摸出根细铁丝——这是下午战斗时从操控者身上顺的。
锁芯“咔嗒”轻响的瞬间，她掏出个黑色U盘，上面缠着褪色的红绳。
“昭哥。”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明天早上，你会需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