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法拉利的运输车队缓缓驶入蒙特卡洛那条被奢华游艇和古老建筑夹在中间的狭窄街道时,林逸风感觉自己像是游进了一个鲨鱼池。
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海风与高级香水混合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无形的压力。每一个扛着长焦镜头的记者,眼神都像是在审视一件有瑕疵的商品。闪光灯在他们深红色的队服上炸开,刺耳的提问声浪扑面而来。
“林!法拉利是否承认在西班牙站的动力单元存在违规?”
“瓦塞尔先生,关于与FIA的秘密协议,你们到底向其他车队隐瞒了什么?”
“勒克莱尔,回到主场,你认为一台性能存疑的赛车能给你带来好运吗?”
林逸风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他甚至还对着一个几乎把话筒杵到他脸上的记者挤了挤眼睛,引来对方一阵错愕。
围场里,气氛更加微妙。梅赛德斯维修区门口,几名技师抱着手臂,看向法拉利车库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红牛那边,马尔科博士与霍纳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扫过法拉利时,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清晰可见。
整个围场都弥漫着一种共识:那份秘密协议就是遮羞布,法拉利被削弱了,昔日的跃马,如今不过是只纸老虎。
稍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瓦塞尔独自面对着来自全世界的媒体炮火。
“瓦塞尔先生,托托·沃尔夫称FIA的处理方式是‘一个笑话’,您如何回应?”路透社的记者问题尖锐。
瓦塞尔调整了一下麦克风,脸上没有半点被围攻的窘迫。他环视全场,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如水。“托托有权发表他的看法,就像我们有权专注于比赛一样。”
“所以您是默认了SF90的性能将大幅下滑吗?尤其是在摩纳哥这条对引擎要求不高的赛道,你们的优势何在?”
这个问题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镜头都对准了瓦塞尔。
法拉利领队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前,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神秘的、甚至有些像恶作剧得逞的弧度。
“摩纳哥……”他拖长了音调,像是在品味这个词,“这里的赛道特性,总能带来惊喜。”
这句话通过直播信号传到了法拉利的p房里。林逸风和勒克莱尔正并排坐在数据屏幕前,当看到瓦塞尔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时,两人对视了一眼。
勒克莱尔眼中的疑虑被一点点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点燃的火苗。林逸风则干脆地拿起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惊喜?我喜欢惊喜。”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周四练习赛开始,当法拉利车库的卷帘门升起,SF90缓缓被推出时,整个维修通道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死死地钉在了那两台红色赛车上。
“那是什么?”梅赛德斯的一位空气动力学工程师失声喊了出来。
只见SF90的车身侧箱、尾翼、甚至前鼻翼下方,都布满了崭新的、造型极为复杂的空气动力学套件。那些细密的翼片和导流槽,让整台赛车看起来像一只准备牢牢吸附在地面上的怪兽,充满了狰狞的攻击性。
“他们把所有的研发资源……都赌在了高下压力套件上!”红牛车队的纽维瞬间明白了。
当林逸风和勒克莱尔驾驶着赛车冲上赛道,第一圈计时圈的成绩出现在屏幕上时,围场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快,太快了!
SF90在着名的圣德沃特弯(Sainte devote)、赌场广场,乃至发夹弯,都表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定性和指向性。赛车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完美地切过每一个弯心,车尾的动态安定得可怕。
林逸风和勒克莱尔的单圈时间,一次又一次地将屏幕顶端染成代表最快的紫色。
“我的天,这车……像轨道车。”汉密尔顿在无线电里的声音充满了震惊。
周六的排位赛,摩纳哥的天空湛蓝如洗。
q1波澜不惊,法拉利双车轻松晋级。
q2阶段,决战的气氛开始升温。勒克莱尔,这位在摩纳哥街道上长大的王子,彻底释放了自己。他的驾驶风格与这条赛道完美契合,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刹车,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
透过车载镜头,全世界的观众都能看到,他的SF90几乎是擦着护墙在飞驰,轮胎与金属护栏之间的距离,甚至不足一掌之宽。赛车在着名的隧道中发出的轰鸣,像是蒙特卡洛为它的王子奏响的战歌。
“1分10秒98!勒克莱尔!不可思议的单圈!”解说员的声音已经嘶吼到变形。
法拉利的维修区内,一片沸腾。技师们挥舞着拳头,压抑了两周的憋屈,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进入q3,最后的十二分钟决战。
汉密尔顿驾驶着他的梅赛德斯w10,率先做出成绩,但那个时间,距离勒克莱尔在q2的标杆还有差距。他回到维修区,换上新胎,准备做最后一搏。
赛道上,汉密尔顿将赛车推向了极限。然而,过于急切的心态让他出现了失误。在游泳池弯的第二个减速弯,他的右后轮出现了轻微的锁死,赛车尾部一甩,重重地蹭在了护墙上。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飞溅的碳纤维碎片。
虽然赛车还能继续行驶,但这次失误彻底毁掉了他的飞行圈。汉密尔顿回到维修区,一把摘下头盔,狠狠地砸在轮胎上。他看着屏幕上法拉利那刺眼的速度,眼神中是全然的难以置信与挫败。他最终的成绩,只能定格在第五位。
赛道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勒克莱尔在他的最后一个飞行圈,再次刷新了自己的最快成绩,将杆位牢牢握在手中!
紧接着,林逸风驾驶着另一台SF90冲过了终点线。
第二名!
时间定格,最终的排名出现在屏幕上。
p1:夏尔·勒克莱尔。
p2:林逸风。
法拉利!头排发车!
两匹曾经被认为已被拔去利爪的跃马,在摩纳哥的街道上,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占据了最有利的发车位置。整个F1围场陷入了一片死寂,随后被法拉利车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淹没。
维斯塔潘和博塔斯默默地看着前方那两抹耀眼的红色,分列第三和第四。荷兰人的眼神锐利如刀,他紧了紧手套,他知道,明天的正赛,将是一场血战。
排位赛后的夜晚,蒙特卡洛港灯火璀璨,宛如星河坠入人间。
法拉利的p房里却依旧灯火通明,气氛肃穆。技师们正一丝不苟地围绕着两台SF90进行着最后的检查和整备。
瓦塞尔将车队的核心成员召集在一起。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勒克莱尔和林逸风。
“夏尔,你今天做得很好,拿下了最重要的杆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安静的p房里回荡,“但是,正赛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林逸风身上。
“Ethan。”
林逸风迎上他的目光。
“你的任务,”瓦塞尔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锤子敲出来的,“是保证车队一、二带回。不惜一切代价。”
没有庆祝,没有香槟,只有最冷静、最残酷的指令。在摩纳哥,头排起步意味着胜利的一半,但另一半,是78圈的煎熬与厮杀。
林逸风站在属于自己的那台SF90旁边,周围是忙碌的技师和复杂的仪器。他伸出手,指关节在方向盘中心的跃马队徽上,轻轻敲击了三下。
他闭上眼,赛道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刹车点、每一个数据,都在他的脑海中如星辰般亮起,构建出一座完美的记忆宫殿。
明天,这里将是战场。
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之战,即将彻底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