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渊那张彻底绿了的脸，在金銮殿二十四盏蟠龙柱灯映照下，几乎和南诏使臣阿嵯耶翡翠冠冕同色。南诏使臣正捧着九尺高的紫檀木匣跪地，匣面上镶嵌的夜明珠忽明忽暗，映得他孔雀羽披风上的金线都在发颤。
三岁的霜儿被乳母抱着坐在稍后，光点意识如蛛丝般缠向木匣，突然在匣盖上烧出“语录成册”四个荧光字，每个笔画都缀着蒙语金句残片——正是去年冬猎时夏紫月训斥几个偷懒宗室的原话。
“陛下！此乃我国文人整理的《女帝爆笑语录》！”阿嵯耶深吸一口气，掀开匣盖。烫金典籍自动翻开，灵泉水写的扉页上，夏紫月的画像正眨着眼睛，生动得如同活人。旁边被乳母抱着的泉儿“咿呀”拍手，掌心灵泉水瞬间在书页显影：南诏国书坊里，十几个儒生围着茶桌摘抄语录的画面，桌上还摆着去年拍卖的灵泉蛋壳——那是夏紫月为充盈国库想出的点子。
夏紫月指尖拂过典籍，“能下药就别动手”的金句旁，霜儿的光点自发凝聚成一个微型听筒，贴上去的瞬间，清晰传出夏紫月怒斥户部尚书“再克扣军饷，本宫让你去扫茅厕！”的原声。“鹅主簿比御史靠谱”的段落旁，霜儿的光点凝成一只趾高气扬的白鹅虚影，踩着御史中丞的乌纱帽，帽下灵泉水纹正反映着去年弹劾现场，那御史因收受贿赂被当众揭穿的狼狈。末页插画里，她端坐龙椅，脚边是背药箱的青蛙虚影——霜儿的光点造物，怀里抱着啃尿布的泉儿，霜儿正用光点给尿布绣“皇家特供”。
“好东西！”夏紫月朗声一笑，甩给阿嵯耶十罐灵泉蜜。瓷瓶上浮雕的青蛙突然由霜儿的光点激活，在殿心聚成微型戏台，放映着太医院段子大会的场景，几个太医正模仿顾沉渊当初被鹅追得跳窗的窘态。阿嵯耶盯着蜜罐上霜儿为防偷蜜画下的光点符咒，突然深深叩首：“外臣斗胆！我国国王想求灵泉药方连环画……”话未说完，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鸿胪寺官员捧着一卷竹简疾步入内，声音发颤：“陛下，百濮国使团已至朱雀门外！为首的小王子……面色青紫，似身中奇毒！随行巫医束手无策！”
金殿内瞬间死寂。
夏紫月眼神一凛，霍然起身：“传太医院院正速去！备灵泉甘露！”龙袍带起的风拂过典籍，“禽鸟外交”章节自动翻开，上面用光点记录着顾沉渊那只斗鸡的糗事。霜儿立刻用光点给竹简镶上“危急救治”的荧光边框。泉儿则在竹简空白处，用灵泉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草药罐子。
“夫人！”萧景容玄甲微响，已护在她身侧。
“走！”夏紫月当机立断，凤眸扫过阿嵯耶，“使臣稍候，救人要紧！”
祥瑞衙门临时充作了急救之所。百濮小王子躺在软榻上，嘴唇乌紫，气息微弱。随行巫医跪在一旁，绝望地摇头。太医院院正眉头紧锁，银针试毒后针尖泛出诡异的幽蓝。“陛下，此毒酷烈，非中原所出！臣……一时难辨其性！”
夏紫月已净过手，俯身翻开小王子眼皮查看瞳孔。她声音沉静如冰水，条理清晰得让慌乱的大臣们瞬间找到主心骨：“取大量灵泉甘露，催吐！备绿豆、甘草、金银花浓煎！院正，施针护住心脉！再去取我私库那株百年解毒雪莲！”她快速报出的药名和剂量，带着不容置疑的现代医学逻辑。
“霜儿！”夏紫月看向女儿。
三岁的小女娃立刻心领神会，小脸严肃，指尖光点如流萤般涌向昏迷的小王子。光点在他周身飞快扫描游走，所过之处，毒素侵蚀的脉络在空气中被光点勾勒成清晰的幽蓝色经络图，最终汇聚到胃部一处浓重黑斑！一张由纯粹光点构成的分析图悬在半空，复杂却直观。
“娘亲！坏东西！在这里！”霜儿指着那黑斑，脆生生地喊。
“泉儿！”夏紫月目光转向儿子。
泉儿早已等不及，小手按在盛满灵泉水的金盆边缘，小脸憋得通红。盆中清澈的灵泉水剧烈翻涌，几味解毒草药——甘草、绿豆、金银花的虚影在水中飞速凝聚、分解、组合，最终化为一小捧流动着纯净绿光的浓缩药液精华，悬浮水上！
“好！”夏紫月赞道，亲自用玉匙小心舀起那团绿光药液，“院正，配合金针，灌下去！”
药液灌入，配合太医院正的金针渡穴，小王子猛地抽搐一下，“哇”地吐出一大口腥臭黑血。脸上骇人的青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连滚带爬冲进来，是顾沉渊！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宝贝——“富贵四代”。那鸡冠上还顶着霜儿前几日给编织的“祥瑞网红”光冠，此刻光芒急促闪烁。
“陛…陛下！药！鸡识得的药！”顾沉渊气喘吁吁，指着小王子，“刚才富贵四代在外头，对着使团行李里一个黑木匣子疯了似的啄叫！属下斗胆撬开，里面…里面是晒干的‘鬼面蝎尾藤’！剧毒！”他摊开手心，几片干枯扭曲的黑色藤叶躺在那里。
真相大白！毒源竟是藏于使团贡品中的罕见南疆毒藤！
劫后余生的小王子虚弱睁开眼，看向夏紫月的目光充满敬畏与感激。阿嵯耶更是目瞪口呆，看着霜儿收起光点图谱，泉儿指挥灵泉水清洗药盆，再看向顾沉渊那只神异的鸡，最后目光落在夏紫月身上，深深折服。
“陛下真乃神人也！”阿嵯耶再次叩首，这次心悦诚服，“此书，实至名归！”他指的是那本女帝爆笑语录。
夏紫月却看向顾沉渊和他怀里昂首挺胸的鸡，又瞥见他鞋底那几根若隐若现的橘黄猫毛——那是西市王寡妇家肥猫的毛。她唇角微扬，一丝了然的笑意闪过。
“顾沉渊，”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衙门瞬间安静，“你与这鸡，今日也算立下奇功。灵泉米的事……”她顿了顿，看着顾沉渊瞬间紧张的脸，“功过相抵。祥瑞衙门‘药茶标准化’的差事，交给你了。”
顾沉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偷米贼到掌管关乎邦交民生的药茶标准？巨大的狂喜和压力让他呆立当场。
霜儿手指一点，一个光点凝聚的微型“标准秤”虚影落在顾沉渊肩头。泉儿则指挥灵泉水，在他脚边汇成一行闪烁水字：“好好干！换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