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迅速用树枝扫平了离开方向的脚印。然后刀疤汉子深吸一口气,运起轻功,纵身跃上路旁一棵大树的枝干。
老邱也紧随其后。
两人借着树木的掩护,在枝干间纵跃前行,竟真的没有在泥地上留下任何足迹。
没有了厉天行这个累赘,两人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不过片刻,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约莫半个时辰后,逍遥带着人追到了崖边。
“头儿,痕迹到这里就乱了。”追踪的雪狼卫指着地上明显的滑坠痕迹和杂乱的脚印,“看这里,像是有人滑倒,还有重物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崖边。”
逍遥走到崖边,俯身仔细观察。
崖边的泥土有新鲜剐蹭的痕迹,几根断裂的藤蔓和一片衣角挂在岩石上,下方云雾缭绕,水声震耳。
“看来,他们是在这里失足,从这儿掉下去了。”逍遥沉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现场。
一名雪狼卫探头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咋舌道:“这么高的崖,掉下去肯定活不了了吧?下面好像是青柳河。”
另一名雪狼卫接口道:“不一定。头儿,你忘了?上次在迷魂山,那厉天行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不也没摔死?这人命硬得很!”
先前那人反驳:“他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次次都摔不死?再说,掉下去的是不是厉天行还两说呢。就算真是他,就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掉进这急流里,我看也是十死无生!”
逍遥没有参与争论,他仔细勘查了周围,确认再无线索指向他处。沉默了片刻,终于下令:“在此处做个标记。收队回风川城。”
风川城,城主府。
当逍遥带着雪狼卫返回时,另外三队雪狼卫也早已归来。一队和二队的队长上前禀报,北边和西边均未发现有效线索。
三队队长李锐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面色凝重:“头儿,东边有发现。我们循着线索追至一座城隍庙,发现一名精壮男子。此人极为悍勇,被我等围住后,竟毫不犹豫地自刎身亡。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物品。”他递上一个小布包。
逍遥接过布包打开,里面只有些许散碎银两和常见的金疮药,别无他物。“尸体可处理了?”
“已按规矩就地掩埋,并留下了暗记。”
逍遥点了点头,将布包递还给李锐:“知道了。”
这时,护城军统领雷杨也大踏步走了进来,身上甲胄铿锵作响。
他对着逍遥抱拳:“逍大人,末将已带人将风川城外三十里内所有村落、农舍搜查完毕,并未发现有任何可疑人员或重伤者踪迹。”
逍遥面色平静,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拱手回礼:“有劳雷统领辛苦。既然风川城已无线索,我等便不再久留,在下还需尽快返回向陛下复命。”
“逍大人客气,分内之事。”雷杨说道:“若有需要风川城协助之处,逍大人随时可派人传讯。”
“一定。”逍遥利落地抱拳,“告辞。”
“逍大人一路保重。”雷杨拱手道。
逍遥不再多言,对身后的雪狼卫一挥手:“我们走!”
一行人翻身上马,策马出了风川城,沿着官道,朝着北麓城方向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青柳河下游,一个无名浅滩。
被绑在担架上的厉天行,在坠入冰冷的青柳河后,并未立刻沉没。那些原本用于固定的藤蔓和木板,此刻反而成了他救命的依托,那担架就像一个小木筏子,载着昏迷的厉天行,在湍急的河水中沉浮漂流。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缓,担架被冲到了一处河湾的浅滩上,卡在了几块石头之间。
夕阳西下,将河水染成一片金黄。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提着鱼篓的少女沿着河滩走来,准备查看清晨设下的渔篓。
少女名叫阿离,是下游不远处那个小村落里的农户之女。
“咦?那是什么?”阿离眼尖,看到了浅滩上那个奇怪的“木架子”,上面似乎还绑着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小心地靠近。
只见一个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如纸的年轻男子被藤蔓绑在快要散架的木板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那男子额角还有凝固的血迹,脸上布满毒疮,显得有些狰狞可怕。
阿离心地善良,虽有些害怕,但还是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她惊呼一声。
也顾不得多想,她连忙费力地解开那些缠绕的藤蔓,试着将男子从散架的担架中拖出来。
男子很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干燥的河滩上。
看着他满脸骇人的毒疮和苍白的脸色,阿离咬了咬唇:“伤得这么重,脸上这毒疮……这是中了什么毒吗?得赶紧找阿爹帮忙抬回去。”
她匆匆跑回村子叫来了阿爹。
淳朴的父女俩没有多想,合力将这位陌生男子抬回了家中,安置在简陋却干净的床铺上。
阿离打来温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脸上的污渍和血迹,尽量不去看那些令人不适的毒疮。
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从何而来,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又身中奇毒落入河中,她只知道,救人是本分,她不能见死不救。
……
紧赶慢赶,逍遥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北麓城外。
逍遥勒住缰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转身对身后雪狼卫吩咐:“你们先回太子府,我去别院向殿下禀报。”
“是!”众雪狼卫领命,策马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逍遥则调转马头,径直朝着城郊幽冥殿别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很快来到幽冥殿别院。
经过通传,他快步走入陆霄云养伤的房间。
室内药香弥漫,陆霄云正靠坐在软榻上,杨依泽、君无夜、欧阳少恭、云清墨以及凌霄子几人都在。
“情况如何?”陆霄云抬眼问道。
逍遥垂手躬身,将今日风川城之行细细道来。
当说到城隍庙那精壮男子自刎时,凌霄子捻须叹息:“没想到段洛川麾下也有这等忠烈之人。”
当逍遥说到在悬崖边发现重物坠落的痕迹,但无法确认是否为厉天行时,杨依泽沉吟片刻,开口道:“以厉天行当日所受之伤,此刻绝无可能自行逃走,必然需靠担架抬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段山路陡峭湿滑,若是抬担架之人脚下不稳,失足滑倒,连人带担架一起坠崖……可能性极大。”
不得不说,他的分析,已然十分接近真相。
欧阳少恭猛地站起:“我去看看青羽姑娘身上的蛊毒解没解,就知道厉天行死没死了。”
很快欧阳少恭就一阵风似的窜了进来:“青羽姑娘身上的蛊毒未解,那掉下去的可能不是厉天行,或者厉天行掉下去没死。”
君无夜手中茶盏重重一顿:“这混蛋命还真硬!”
云清墨沉吟片刻,忽然道:“明日押解假尸回城,若从别院出发恐惹人生疑。不如......今夜先行赶往风川城,明日从那里启程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