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你男朋友吗?”
沈知意指骨一顿。
她和温修成是朋友,她眼睛看不见,工作之外的时间,都活得很封闭。
因此他们之间的交往,除了香料上的往来,几乎不涉其他。
可最近这段日子,他对她的关心,好像有些太多了。
沈知意自认是个敏感的人,却又怕那只是朋友亲近之后,对她失明的多一重照顾和帮扶,并没有其他的意味。
所以她即便不喜欢人家,也不好贸然猜测。
现在,倒是个很好的机会。
不管他对自己有没有意思,都可以明着拒绝。
“是啊。”沈知意弯眸,轻松道,“还没来得及跟学长说,我恋爱了。”
温修成握着香水瓶,心中不忿。
有些不甘地瞥了眼谢淮旸的背影。
“知意,他不适合你。”
一看就是个浪荡纨绔,懂得怎么照顾人吗?
他想到刚刚谢淮旸给沈知意喂饭的画面,忽地垂眸。
就算知道,估计也是贪图美色,一时半会儿装出来的。
他有保障她生活的能力吗?
看着就不靠谱。
“恋爱的事,你好好想想吧。”温修成道,“我是怕有人为了皮囊接近你,到手后,就不会珍惜了。”
“知意,你眼睛看不见,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很多的坏人,都在打着鬼主意。”
他是对她有好感。
但现实摆在眼前,他的父母,不会同意他娶一个盲女,所以这些年一直克制着,并未逾矩。
可最近,他发现自己对她的心思越来越浓。
也许可以尝试,跨过那些阻碍……
但他没想到,还没等他表明心意,她就已经率先谈了恋爱。
还谈了个与他截然相反的人。
但温修成相信,这些热烈只是一时的,等一切走向婚姻,所有的考量都会变得不同。
他们终究会分开的。
尤其眼前的男人,看着还是个玩咖,对她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他觉得自己仍有机会。
沈知意默了瞬。
“谢谢学长的提醒。”她抬起头,“但是,我相信自己有分辨真心的能力。”
温修成心口堵塞,却没再说什么。
谢淮旸收拾完厨房,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整理香料,莫名不爽。
但想到这是沈知意的工作,就自己坐在沙发上,像只幽怨的大狗,直勾勾地盯着她,并没有过去打扰。
手机叮地响了声。
谢淮旸拿起一看,是一个叫何博士的人发来的信息。
「谢学弟,新的流体萃取技术已经研究出来了,听说你去沐城了,要我带着报告飞过去一趟么?」
「老规矩,还是在酒吧碰面?」
谢淮旸眼眸一沉。
脑中轻易穿过几个画面。
“谢淮旸,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会消散。”
少女柔柔的声音响在耳畔。
她站在花房中,指着她最喜欢的那些植物,道:“就好比这些花的香气,不管有多么喜欢,只要摘下来,就会变质的。”
“所以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但是咱俩互相讨厌,那肯定是永恒的!”
她朝他做了个鬼脸,跑了。
谢淮旸拧眉,脑袋突然一阵剧痛。
沈知意跑走的背影,不知为何像针扎一样,刺痛他的身心。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不……
他会让这些植物的味道,完完整整地保留下来。
以它们最原始、最馥郁的模样。
他在大学的时候,拒绝父亲的提议,从金融专业转到了生命科学学院。
家里人都以为他是贪玩厌学,所以故意违背家里的意思,找了个并不热门的专业混文凭。
他也如他们所料,整日呼朋唤友,出入声色犬马之地。
却没人知道,他在调查沈知意下落的同时,近乎执拗地,想将她喜欢的那些植物香气,都变成不会消散的永恒。
他集结了学院最优秀的几个尖子生,一起办了个生物科技实验室。
他们受他前沿的课题吸引,帮他研究,实现那些天马行空且不计成本的想法。
他们负责实验室。
他负责市场和资源整合,以及融资、售卖。
是整个团队的核心。
谢淮旸想到这,忽地一怔。
调查她的下落?
他为何要调查她的下落?
她难道……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谢淮旸掀开眼皮,眸光复杂地望着沈知意的脸。
他想到什么。
低下头,敛去痞气,修长指骨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几下,回了句讯息。
桀骜的脸上显出几分专注。
而后,熄灭屏幕。
再抬眼时,脸上的神情已重新变得散漫和玩世不恭。
“宝宝,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东西?”他看沈知意舔了舔唇瓣,马上道。
沈知意摇头,“快整理好了,等会儿再喝。”
温修成看他们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仍然熟稔亲昵的样子,心口像堵了块大石,有些待不下去,“知意,那我就先回去了。”
“过几天老师生日,我来接你。”
“用不着。”谢淮旸眉骨微扬,肆懒道,“我的女朋友,我来送。”
“不麻烦别人。”
他起身,迈着长腿走过来,揽住沈知意的肩,对温修成扯了扯唇,“学长,慢走。”
温修成脸色一沉。
看沈知意也没说什么,有些不忿地转身离开。
他走后。
沈知意轻轻推开谢淮旸,奇怪道:“今天怎么转性了,没怼人。”
他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不好惹。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对有敌意的人和事,他早就不能容忍,要么怼死,要么爆发。
今天和温修成,居然还算和平相处。
毕竟她眼睛看不见,都能感受到温修成对他的敌意。
谢淮旸看着她水润的、雾蒙蒙的眸,心头止不住地发软。
“他不是一直在照顾你么?”
他语气闷闷道:“对宝宝好的人,我就算看得再不顺眼,也不会做得太过火。”
沈知意心念微动。
他不和自己作对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谢淮旸看着她温软的神情,昨晚积攒了一夜的火气,突然又冲涌奔返。
他忽地俯身逼近,将她抵在调香台上。
沉欲的视线落在她微微翕动的柔软唇瓣上,嗓音又低又哑地道:“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宝宝能不能……赏个吻啊?”
“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