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试纸?
沈知意缓缓咀嚼,咽下一口菜。
人体和普通试纸不同。
不论是本身的味道,还是体温变化,都会影响香水的最终呈现效果和挥发。
确实是其他试纸比不上的。
她犹豫间,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极其浅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
她有些狐疑地转向谢淮旸的方向。
“没。”谢淮旸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矢口否认,“应该是鸭血的味道吧,我还没来得及做呢。”
“你想吃吗?”
“想吃的话我现在去做。”
他语气轻松,却有些欲盖弥彰。
沈知意拧眉,放下碗筷,朝虚空中摊开手掌,“手给我。”
谢淮旸看着她粉润柔软的掌心,喉结不自觉滚动。
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终于还是慢吞吞地,将藏在身后的左手伸了过去,“真没事……”
就是剁排骨的时候走神,不小心划到指腹,弄出了道小口子。
这点伤不算什么。
但被她知道,谢淮旸莫名感觉有些丢脸。
万一她觉得自己连切菜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觉得他没用怎么办?
他指尖磨磨蹭蹭地触到她的掌心。
沈知意一下握住他的腕。
微凉的指腹,贴上他滚烫的皮肤,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激得谢淮旸心口一跳,整个人都颤了下。
沈知意没说话。
低下头,沿着他的腕骨、手掌、指尖,轻轻嗅闻。
她的鼻尖几乎贴着他的肌肤,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下一下拂过他的指节、掌缘。
谢淮旸浑身肌肉紧绷。
连呼吸都滞住。
所有的感官,都在那只被她握着的手上疯狂聚集。
他手指不自觉抖了下。
那道浅淡的伤口,就这样不经意地擦过沈知意的唇瓣。
湿润,柔软,一触即离。
可却有一道微弱的电流,猝不及防地从伤口开始,窜遍全身。
谢淮旸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他身躯瞬间僵硬,耳根通红。
手腕猛地抖了下,像是被烫到一般,想抽回,却被沈知意稳稳握住。
“怎么了?”她有些奇怪地顿了下。
“没。”谢淮旸加大力道,挣开手,呼吸微乱道,“别管我了,快点吃饭吧,菜都凉了。”
他右手覆住她刚刚碰过的手腕。
野性不羁的脸上,染上一点可疑的薄红。
有股纯情的违和感。
却更显魅力。
沈知意清晰捕捉到他的过激反应,和刚刚扫过唇瓣的血腥气。
她突然想到刚才,她在调香台前,握住他时,他的反应。
秀眉微微一挑。
难道……他受不了她的主动触碰?
一个大胆的、带着恶作剧的念头,像火苗一样,噌地在心底燃起。
“好吧,也许是鸭血。”
她没拆穿他。
却话锋一转,突然道:“不过,你刚刚的提议,我接受了。”
她唇角微弯,嗓音柔柔,“就让你做我的人体试纸。”
一个小时后。
谢淮旸仰靠在沙发上,左手腕搭着眼睛,双眸紧闭。
他身形落拓,长腿叉开,高大的身躯看起来散漫又肆意。
可没人知道,他此刻肌肉暗暗绷紧,僵硬如石。
谢淮旸都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提议了。
明杰出的什么馊主意?
他都快疯了……
沈知意靠得很近。
她指腹压着他的手腕内侧,将带着鸢尾香气的液体,一点点按揉在他的皮肤上。
“先等一等,让它和你的体温融合一下。”
她倾身凑近,闻着前调。
是冷感的矿物开场,又带着植物根茎的鲜活感,很适合记忆中的他的味道。
谢淮旸感受到她轻柔的鼻息,贴着自己的手腕脉搏,缓缓游移。
像无形的撩拨。
他掀眸,微睨下视线,看到她握着他的手腕,像个乖顺的小动物,蹭着他的肌肤,轻轻嗅闻。
长长的睫羽低垂着,鼻尖小巧微耸,唇瓣也丰润柔美、娇艳欲滴。
他喉结重重一滚。
脉搏下的血液突然迅速奔涌,热度惊人。
鸢尾香气被缓缓催发。
沈知意露出贝齿,惊愕道:“你好烫,中调这么快就上来了。”
她的话,像无孔不入的侵袭,钻入他的四肢百骸,点燃他体内一簇簇幽暗的火。
谢淮旸更烫了。
“只闻这里吗?”他嗓音微哑,横在眼前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沉黯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罩住她,像一张黏稠的大网。
沈知意微微一愣。
忽地弯眸,倾身凑近,指尖攀着他的衣服边缘,一点点向上,摸索到他的脖颈,将指腹上残留的香水,沿着颈侧线条,一路涂抹至他耳后。
“你说得对”,她轻声道,“这里也可以作为参考。”
她的唇几乎要碰到他的下颌。
谢淮旸心跳重如擂鼓。
眼神燃着晦暗火光。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她的鼻息下疯狂跳动,几乎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一股燥热,不受控制地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闭眼,呼吸都重了。
沈知意正在仔细分辨着香气变化,指尖又碰了下他的耳垂。
头顶猛地传来一声极度压抑的抽气声。
谢淮旸忽地起身。
“我、我突然想起来,身上都是油烟味。”他声音哑得厉害,“我先去洗个澡。”
“别影响你的测试结果。”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过后。
“砰!”
浴室门被重重关上。
接着,是一片哗啦啦的水声。
沈知意独自坐在沙发上,还保持着微微倾身的姿势,眨了眨眼。
她耳力极好。
能捕捉到那片水声下,一点极轻微的压抑喘息。
她挑了挑眉。
唇角带着促狭狡黠的笑意。
花名在外的浪荡公子,原来这么不经撩啊?
她忽然又有了和他做死对头时,捉弄他的渴望。
像死寂的生命中,出现的一点亮光。
她闻到空气中残留的,他身上的余香,鸢尾的香气,和他本身的味道,霸道纠缠。
突然有了新香的灵感。
唔……
倒真的帮了大忙呢。
*
次日清晨。
温修成按响门铃,在门外耐心等待。
没过几秒,大门便被拉开。
他怔住。
抬眼,便看到一个穿浴袍的年轻男人,漫不经心地立在跟前。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几乎堵住整个门框。
宽肩窄腰,落拓不羁。
身材好到近乎嚣张。
他头发上还沾着水珠,沿着野性十足的眉骨滴落,滑过锋锐的下颌,坠入胸前的银链上。
温修成闻到他身上未散尽的雪松沐浴露的气味,混合着一种强烈、纯粹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谢淮旸看清来人,肆懒的眸子眯了眯,拉开大门,有些随意地靠在门框上,藏在浴袍下的手臂肌肉,绷起流畅紧实的弧度。
他看着温修成手中的香料盒子,挑眉,朝里间偏了偏头,懒洋洋地高声道:“宝宝,你学长来了。”
宝宝?
温修成瞳仁骤缩,如临大敌。
“你是谁?”
他指骨攥紧香料盒,目露审视,“和知意,是什么关系?”
上个星期他来送香料,还没有见过他。
谢淮旸轻笑一声,微扬下巴,压着眉眼浑坏道:“她闻了我一晚上,你说,我和她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