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仑回来时,老街的槐花都开了,白生生的串在枝头,风一吹就落满青石板,像场温柔的雪。林默刚走到巷口,就见赵淑兰站在棋馆门口张望,手里还攥着片沾着槐花香的铜片——是金琢留下的“传信片”,能把远方的消息刻在上面。
“先生可算回来了!”赵淑兰接过他的包袱,铜片上的纹路突然亮了,浮现出金琢的字迹:“已到五金谷,熔炉已开,待铸新棋。”字迹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怕林默担心。
棋馆里,沈清和正对着堆新采的灵草记录,《守棋录》摊在桌上,书页间夹着片昆仑的守界树叶,叶尖还沾着点灵壤。“祖师!您看这个!”他举起株紫色的草,草叶上的露珠落在纸上,竟晕出“平安”二字,“是逐灵草的露水,能显字!”
周明轩蹲在紫蘑哨兵旁,给它们喂新做的“灵草饼”——是用昆仑的守灵草和老街的槐叶磨成粉,拌着灵壤做的,哨兵们的伞盖吃得更紫了,根须在地上拼出个“甜”字。“金小友说这饼能让它们长得更快,以后布阵更厉害!”
正说着,巷口传来铜铃响,金琢背着个大包袱,满头大汗地跑进来,包袱里露出半截铜制的棋盘,边缘还缠着细铜丝,闪着淡金的光。“我回来啦!”他把包袱往桌上一放,掏出个铜匣,“家师给的‘熔灵砂’,说能让棋子自己认主!”
铜匣刚打开,里面的砂粒就像活了似的,往林默的济灵珠飞去,在珠子周围绕了圈,又落回匣里,像在行礼。沈清和看得眼睛发直:“这砂有灵!”
“可不是嘛。”金琢得意地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新棋盘,棋盘是用五金谷的玄铁混着昆仑的灵木做的,黑底金字,“河界”处嵌着条蓝色的玉石,正是用青丘的水纹石雕的,“您看这河界,能映出真水的影子!”他往玉石上倒了点水,水竟顺着纹路流动,像条活的河。
赵淑兰端来刚熬的槐叶粥,粥里浮着几颗金色的小粒——是金琢留下的熔金砂。“快趁热喝,金小友说这砂配槐叶,能养灵脉。”她看着新棋盘,“这得费多少功夫?”
“整整三天三夜!”金琢拿起颗新铸的棋子,黑子是陨铁混着养灵木的根,透着幽绿;白子是水晶果磨的,裹着层熔金砂,“您试试,这子能认您的气。”
林默拿起黑子,指尖刚触到棋面,就感觉棋子轻轻发烫,与济灵珠产生共鸣,棋面的幽绿里,竟映出昆仑灵植谷的影子。他落下一子,棋盘的河界突然泛起涟漪,像真的有水在动,惊得众人都凑了过来。
“活了活了!”周明轩拍手,“这棋盘比以前的厉害多了!”
沈清和突然指着窗外,老槐树的绿果不知何时又长大了些,果壳上竟浮现出棋盘的纹路,与新棋盘一模一样。“祖师!您看果子!”他跑出去摸了摸果壳,纹路竟往他手心里陷了陷,像在邀他下棋。
林默望着绿果,突然明白——这果子不是普通的界碑,是三界棋的“总谱”,能映出所有新棋路。他招呼众人:“摆盘新棋试试。”
金琢执黑子,林默执白子,沈清和与周明轩在旁边支招,赵淑兰端着瓜子,偶尔也插上一句。新棋盘的河界泛着水光,黑子落下时,能听见昆仑的草木声;白子落定,青丘的水脉会轻轻回应,连五金谷的熔炉声,都顺着铜丝传了过来,像三界的灵都围在棋盘旁,看这盘特殊的棋。
“该过河界了。”金琢的黑子刚碰到河界的玉石,就见水里浮出条小鱼,正是青丘的水精,推着棋子往白子的地盘游去,逗得众人直笑。
周明轩突然指着巷口,守灵草的光粒正往棋馆飘,像带着什么消息。光粒落在棋盘上,化作行小字:“青丘灵珠异动,似有新客至。”
沈清和的《守棋录》突然自动翻开,新的字迹浮现出来:“四海通,三界连,新客携礼,共赴棋宴。”他眼睛一亮,“是好事!书上说这是‘聚灵’之兆!”
林默望着窗外的老槐树,绿果的纹路里,映出青丘的方向有团浅棕色的影子在动,像三尾狐,却又比它更庞大,九条尾巴在雾里若隐若现。他落下最后一子,声音里带着笑意:“看来这盘棋,要添新棋子了。”
金琢的铜炉还在烧着,熔灵砂的香气混着槐花香,在棋馆里弥漫。新棋盘的河界水声潺潺,黑子的幽绿与白子的金光在棋面上交织,像一幅流动的三界图。
周明轩吹着唤灵哨,紫蘑哨兵的根须在地上织出个“迎”字,守灵草的光粒围着棋馆飞,像在排练欢迎的阵仗。赵淑兰往桌上添了副碗筷,笑着说:“多备些,说不定客人不止一个。”
林默指尖的济灵珠轻轻发烫,绿纹里,青丘的九尾狐、昆仑的守界树、五金谷的熔炉,都在朝着老街的方向望,像在赴一场约定了千年的棋宴。他知道,这盘新棋才刚开局,而最好的棋路,从来不是预设的,是在你来我往的落子中,慢慢铺陈出的温暖与热闹。
铜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映得新棋盘上的河界波光粼粼,像在说: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