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L区营地的了望塔上噼啪作响。马风宇站在塔下,看着队员们把最后一袋玉米搬上卡车,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他的迷彩服袖口磨出了毛边,腰间的匕首鞘被汗水浸得发亮——这是三队成立三个月来,第五次完成清剿任务,而这次从黑风谷带回的二十车柴火,足够营地烧到开春。
“风宇哥,陈哥让你去指挥室一趟。”小张跑过来,手里攥着个烤红薯,塞给他,“刚从炊事班抢的,还热乎。”
马风宇接过红薯,暖意从掌心传到心里。这三个月,他和小张带着三十名队员,把黑风谷的散尸清了个干净,还帮西边三个小营地击退过狼袭,三队的名声在周边渐渐响了起来。只是每次见到陈鑫和时敬发,他还是忍不住紧张——总觉得肩上的担子,比黑风谷的积雪还沉。
指挥室里,陈鑫正对着地图沉思,桌上摊着张泛黄的纸,是侦查队从N城带回来的情报。“来了?”陈鑫抬头,指了指那张纸,“N城老粮仓,还有至少五万斤存粮,都是当年没运走的小麦和玉米。但那边被一伙散兵占了,大概五十人,有三把猎枪,十几把砍刀。”
马风宇的心猛地一跳。五万斤粮食,够整个营地吃半年,这对正愁过冬储备的L区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侦查队说,那伙散兵不守规矩,不光占着粮仓,还抢周边小营地的物资。”时敬发蹲在火炉边烤火,语气带着不屑,“昨天还把赵家屯送粮的车给劫了,伤了三个兄弟。”
“陈哥的意思是……”马风宇攥紧了手里的红薯,热气烫得手心发疼。
“三队去。”陈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信任,“把粮食抢回来,给那伙散兵点教训。记住,尽量别伤人,主要是夺粮。”他顿了顿,补充道,“西边的小营地都看着呢,这仗打赢了,他们才敢真的信咱们能护着他们。”
马风宇挺直腰板:“保证完成任务!”
出发前夜,三队的队员们在操场集合。三十人站成三排,军靴踩在冻土上,发出整齐的声响。马风宇看着他们——有从红石营地跟来的老周侄子,有h市训练时的新兵,还有几个是杨振平二队调过来的老兵,眼神里都燃着劲。
“知道明天要干啥不?”马风宇的声音在寒风里格外清晰。
“抢粮仓!”三十人齐声吼道,震得旁边的树枝落了层雪。
“不是抢,是拿回来。”马风宇纠正道,指着西边的方向,“那粮食,本该是周边营地共有的,被散兵占了,咱们是去替大伙讨回来。记住三点:第一,听指挥,不准擅自开枪;第二,护着粮食,别让他们糟蹋了;第三,活着回来,我请大伙吃红烧肉。”
队员们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散了不少。小张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都安排好了,五人一组,左路绕后,中路突击,右路掩护,跟咱们清黑风谷尸群的法子差不多。”
马风宇点头。这三个月,他们把青牧农场独自生存的经验,和营地的战术结合起来,练出了套灵活的打法——不硬碰硬,靠配合和速度取胜,就像当年陈鑫教他们的那样。
N城老粮仓在城郊,是座砖石砌的大院,围墙高三米,门口挂着面破旗,两个散兵斜靠在门柱上抽烟,猎枪随意地扔在脚边,看着就松懈。
“果然是乌合之众。”小张趴在远处的土坡后,用望远镜观察,“里面至少有二十人在喝酒,粮仓的门没锁,就用根铁链拴着。”
马风宇的目光落在粮仓旁边的草料堆上,嘴角勾起抹冷笑:“按计划来。左路去草料堆,等我信号;中路跟我到门口;右路守住后路,别让他们跑了。”
午时的太阳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两个散兵正骂骂咧咧地抱怨天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是小张带着左路队员,把块石头扔进了草料堆。
“啥动静?”一个散兵刚转身,马风宇就带着中路队员冲了过去,手里的钢管砸在他的膝盖上,散兵“嗷”地叫了声,瘫在地上。另一个刚要去捡猎枪,被老周侄子一脚踹在胸口,猎枪飞到了雪地里。
“里面的人听着!”马风宇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我们是L区营地的,来拿粮仓的粮食!识相的放下武器,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院子里的散兵们醉醺醺地涌出来,手里握着砍刀和木棍,领头的是个络腮胡,举着猎枪吼道:“哪来的野狗,敢抢爷爷的地盘!”
“敬酒不吃吃罚酒。”马风宇打了个手势,左路队员突然点燃了草料堆,浓烟滚滚升起,呛得散兵们直咳嗽。趁着混乱,中路队员冲了上去,手里的钢管和短棍专打关节,不伤人命,却让对方站不起来。
络腮胡举枪要射,马风宇猛地矮身,抓起地上的猎枪,枪管往上一挑,络腮胡的枪打偏了,子弹擦着粮仓的顶飞了出去。马风宇顺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络腮胡疼得蜷在地上,猎枪被夺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散兵们被打得鼻青脸肿,却没一个受重伤,都被捆在院子的柱子上,看着三队队员们开始搬粮食。
“风宇哥,这粮仓是真够深的!”小张从粮仓里跑出来,脸上沾着麦糠,“里面的小麦装在麻袋里,玉米堆成了山,估摸着得有六万斤!”
马风宇走进粮仓,粮食的清香混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麻袋堆得比人还高,上面落着层薄灰,显然是放了很久,却没发霉。他摸了摸麻袋里的小麦,颗粒饱满,心里涌上股热流——有了这些粮,营地的孩子们冬天能喝上糊糊,新入伙的小营地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留五个人看住他们,其他人搬粮!”马风宇下令,“卡车不够,去附近找几辆板车,能拉多少拉多少!”
队员们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老周侄子带着人去村里找板车,小张指挥着把麻袋扛上卡车,马风宇则守在门口,警惕地望着远处——他知道,这时候最容易出乱子。
果然,傍晚时分,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赵家屯和柳树沟的人,听说他们在抢粮仓,带着锄头和扁担赶来了,想帮忙。“马队长!我们来搭把手!”赵家屯的老村长喊道,脸上满是感激,“这伙散兵可把我们害苦了!”
马风宇笑了:“来得正好!帮我们把剩下的粮食装上板车,拉回营地,陈哥说了,按人头分!”
夕阳西下时,车队浩浩荡荡地往L区赶。卡车在前,板车在后,足足排了半里地长,上面都堆满了粮食,在暮色里像条金色的长龙。被捆在柱子上的散兵们看着车队远去,眼里满是不甘,却没人敢吭声。
马风宇坐在头车的副驾,看着窗外掠过的雪野,手里攥着块干粮——是小张塞给他的,里面夹着块咸菜。他想起三个月前刚当队长时的紧张,想起第一次带队员清尸群时的手忙脚乱,再看看身边哼着歌的队员,心里踏实得很。
“风宇哥,你说陈哥见了这么多粮,会不会奖咱们红烧肉?”小张凑过来问,眼里闪着光。
“肯定会。”马风宇笑着点头,“不光有红烧肉,时哥说不定还会教咱们新战术呢。”
车队驶进L区营地时,已是深夜。陈鑫和时敬发带着人在东门等着,看到满车的粮食,都露出了笑意。“好小子,没给三队丢人!”时敬发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往常重了些,带着认可。
陈鑫走到粮车旁,抓起一把小麦,在手里搓了搓:“这些粮,够咱们和周边营地安稳过冬了。马风宇,三队立大功了。”
马风宇看着陈鑫眼里的笑意,又看了看身边挺直腰板的队员,突然觉得,当年那个躲在仓库角落发抖的自己,真的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他,是三队的队长,是能为营地扛事的汉子,是兄弟们能把后背交给他的人。
雪花又开始落了,落在粮车上,落在队员们的笑脸上,落在L区营地的灯火里,像给这片土地盖上了层温暖的棉被。而马风宇知道,这只是开始——三队的刀,才刚刚磨亮;他们要守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