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洲港沉寂多时的码头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在市长周国华的主持下,星洲港部分区域“复工仪式”隆重举行。周国华意气风发,对着镜头和台下受邀的商户、工人代表慷慨陈词:
“同志们!星洲港是我们星洲经济发展的‘生命线’!腐败分子已被清除,阴霾已经散去!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复工仪式,就是要向全市、全省人民宣告:星洲港,浴火重生!市委市政府将全力以赴,确保项目高质量推进,确保商户权益得到保障,确保工人兄弟有工开、有饭吃!”
掌声热烈,尤其是一些被拖欠款项的商户和渴望复工的工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希望。
卜皓作为省委协调负责人,也应邀出席,站在观礼台稍后的位置。他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听着周国华充满鼓动性的话语,眉头却微微蹙起。一股强烈的危机预警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开!这预警并非指向周国华本人,而是……聚焦于港口西侧那片正在进行表面清理的区域!那片区域,正是之前宏远建设偷工减料最严重、被沈幼楚从数据库里恢复的数据明确标注为“结构安全性存疑,需全面检测加固”的标段!
仪式结束后,周国华满面春风地走向卜皓:“卜秘书长,您看这复工的势头多好!民心所向啊!清欠工作当然要继续,但发展更是硬道理!不能因噎废食嘛。” 他压低声音,“张主席和刘省长都高度关注复工进展,这可是稳定大局的关键一步。”
卜皓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语气严肃:“周市长,复工是好事,但安全是前提,更是底线!尤其是西区那几个标段,数据库恢复的资料显示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必须进行全面、严格的结构安全检测和必要的加固,绝不能为了赶进度而冒险!”
周国华笑容不变,但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秘书长多虑了!那些都是宏远建设捣的鬼,我们新接手的省建工集团是国字头,技术过硬!再说,初步的现场勘查也做了嘛,问题不大。全面检测?那得耽误多少工期?老百姓等不起啊!” 他拍了拍卜皓的肩膀,带着一种“你不懂地方实务”的优越感,“放心,我心里有数!出了事,我这个主持工作的市长负责!”
卜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危机感不仅未消,反而更加沉重。周国华为了尽快做出“政绩”给张为民和刘伟看,也为了安抚商户工人争取支持,显然在安全问题上心存侥幸,甚至可能刻意淡化风险。
省营商环境专项督导组办公室。欧雅正埋首于一堆工程档案中,她谨记卜皓的叮嘱,不仅盯着星洲港,也在梳理宏远建设和赵强关联企业在全省的“杰作”。突然,一份来自邻市某桥梁工程的举报材料附件引起了她的注意——几张模糊的钢筋捆扎照片和一份签着“孙福海”名字的施工日志复印件!
“孙福海?”欧雅瞳孔一缩!这不就是星洲港那个差点被灭口的施工队长吗?他怎么会出现在邻市的工程里?她立刻调取孙福海的关系网和宏远建设在该桥梁工程中的分包记录。一个惊人的关联浮出水面:邻市这座由宏远建设分包主体结构的桥梁,其混凝土供应商和部分施工班组,竟然与星洲港西区隐患标段高度重合!而施工时间,就在星洲港出事前几个月!
欧雅立刻拨通卜皓的加密电话,声音急促:“卜皓!重大发现!邻市宏远承建的清河大桥,供应商和部分施工队与星洲港西区隐患标段是同一批人!我怀疑他们存在系统性的偷工减料和材料以次充好!更关键的是,施工队长孙福海当时也在现场,他的施工日志里含糊提到过‘材料不符要求’、‘被上面压着签字’!我马上把资料传给你!星洲港西区,必须立刻停工检测!这很可能不是个案,而是他们惯用的手法!”
卜皓接到电话和资料,印证了心中那股强烈的危机预警,也明白了周国华急于复工的巨大风险!他立刻回复:“证据非常重要!欧雅,你立刻以督导组名义,向省住建厅、安监局发函,要求对星洲港西区标段及邻市清河大桥启动紧急安全评估!同时,保护好孙福海这条线,他可能还知道更多内幕!”
卜皓深知,仅凭欧雅发现的关联性证据和孙福海的模糊日志,还不足以立刻叫停周国华力推的复工。他需要更直接、更硬核的技术证据!他立刻联系沈幼楚。
视频接通,沈幼楚听完卜皓的紧急情况和欧雅的发现,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凝重:“数据库里关于西区标段的原始设计强度、材料规格要求与实际(宏远)报验数据、部分残留的现场检测(抽检)数据对比,差异巨大,风险是明确的。但要让周国华无法反驳,需要更直观的、实时的证据。”
她沉吟片刻,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几份文件:“我们中心有一项处于试验阶段的‘地脉微震动波无损探伤技术’,原理是通过精密传感器阵列捕捉结构内部因微小缺陷或应力异常产生的独特震动波谱,可以非接触、大范围地评估大型结构的整体健康状况。设备便携,但需要专业操作和分析。”
卜皓眼睛一亮:“这个技术能用在星洲港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现场布设和至少24小时连续监测,并且需要地方配合提供基础结构图纸。”沈幼楚回答,随即果断道,“设备我可以协调一台试验机,操作员…我亲自带团队过去。星洲港的图纸,你能否拿到最高权限?”
卜皓立刻承诺:“图纸我来解决!安全许可和现场协调我来安排!时间紧迫,越快越好!”
“好,我立刻申请设备和行程。”沈幼楚点头。就在她准备结束通话时,胸口的“钥匙”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刺痛感,让她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手指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
卜皓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样和痛苦的表情,心头猛地一紧:“幼楚?你怎么了?是印记?!”
沈幼楚缓了口气,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白:“…没事,可能是太累了。印记…反应有点强烈,似乎…在警告什么。卜皓,星洲港那边…你一定要小心!我感觉…非常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担忧,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因异能感应而生的恐惧。
卜皓的心沉了下去。沈幼楚印记的剧烈反应,结合自己强烈的危机预知,都在疯狂报警!星洲港西区,恐怕要出大事!
周国华接到省督导组要求停工检测的函件和省里相关部门转来的质询,勃然大怒:“卜皓!又是卜皓!还有那个欧雅!他们想干什么?想搅黄我的复工,让我在张主席和刘省长面前丢脸吗?!” 他对着心腹咆哮,“回复省里,就说复工区域经过严格筛选,安全可控!检测可以同步进行,但绝不能停工!工期耽误不起!另外,给我查清楚,是哪个环节把西区标段的旧资料泄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