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贵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对沙家发表过一句评论,甚至回到别墅里,面对族人尤其是大伯、二伯、父亲的愤懑,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跳梁小丑,不用理会,该干嘛干嘛。”
他越是平静,何雯英、章程运、肖老九这些人就知道,沙家要倒大霉了。
这种事儿还需要陆家贵亲自说,去请人动手吗?
全国首富、副省部级领导的面子,没那么廉价。一个村里的土霸王而已,根本不用陆家贵开口,自然有人去收拾他。
不说别的,陆家贵但凡调整一下宝坛老窖公司的经营策略,就可以造成宝坛县数以亿计的直接税收损失,和上下游各行各业成千上万人的就业、增收问题。
不用陆家贵说,自然有人替他收拾沙家。
在陆家贵返回鹏城陆氏集团后没几天,1996年3月初举行的转折市一年一度的市级议会全体会议上,来自转折市医学院(与脑白金有合作)的院长作为市议会常委提出了一个提案:为加强农村基层治理、提升老百姓安全感和幸福感,《建议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农村扫黑除恶、铲出村匪村霸、打击宗族恶势力及其保护伞的专项严打行动》。
市议会常委会讨论一致认为,当前农村基层治理确实存在诸多问题,村匪村霸、农村宗族势力横行,有必要进行专项打击,还农村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于是将这个提案作为年度最佳提案提交市政府,督促市政府重点对待。
转折市一把手、知府李国栋得到汇报后,会同其他市政府主要领导同志开会研究认为,这个提案提得很及时,是时候对农村存在的问题进行一波严打,提高农民安全感、幸福感了。
于是,市政府下令,由市纪委、市巡捕局、市法院组成农村黑恶势力专项严打领导小组,下令在全市范围内开展农村黑恶势力专项严打行动,各县市区、派出所全面张贴告示,收集村匪村霸、农村宗族黑恶势力举报材料,然后会同当地派出所、巡捕局、纪委、法院等进行严厉打击,如力有不逮的,可向市领导小组申请支援。
其他县市区的严打程度大家不知道,但宝坛县绝对是严格遵照上级命令执行的,由一名副县令牵头成立专项严打办公室,抽调精兵强将组织农村黑恶势力专项严打行动。
该副县令特别强调,要注意城郊结合部人员流动复杂地带的农村黑恶势力,必须重点打击、重点清除。
然后,都不用陆氏族人出面,关于沙家垄断村长职位二十余年、长期霸占叶家河村集体资产、上下勾结贪污腐败、行贿受贿、沙家子女横行霸道、威胁恐吓欺辱村民、违规违章建房、强买强卖、开设赌场、放高利贷、持械伤人致重伤等违法犯罪的举报材料就像雪片般飞向了新成立的宝坛县严打办公室。
不到一个星期,沙高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县巡捕局从村委会当众逮捕拷走,然后他下面三个混道上的儿子、一个女婿也全部被抓,涉及的赌场、麻将馆被查封。
严打期间,上级要求从严从快从重处决,不到半个月,沙高辉就因各种罪名被综合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三个儿子、一个女婿也被判了十五年到二十年不等的刑期,另有参与违法犯罪活动的沙家亲朋好友十余人,以及上下勾结的相关人员或保护伞被判3年到10年不等的刑期,还有部分情节轻微的被处了数天不等的刑事拘留。
叶家河村村霸沙氏家族里的狠角色,几乎被一网打尽,剩下的就是些瑟瑟发抖的老实人和违法犯罪程度不高的边缘人了。
但这就结束了吗?
不会的。
来自全国首富和副省部级高官的震怒,让沙家人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九天雷罚。
判完刑后不久,四人就在监狱里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看似毫无关联的原因跟同监的其他人发生肢体冲突,纷纷被打成重伤。
沙高辉被打到内脏吐血,昏迷三天;三个儿子双腿全断,女婿断了一只手。
面对调查,打人的一致都说是沙高辉等人先出手打他们的,他们是被动还手,只是防卫过当不慎把他们打伤了,有同监狱的狱友作证。
沙高辉等人百口莫辩,没有任何一个狱友为他们作证,最后打人的只是以防卫过当的理由稍微加了点刑期,而他们几个却因监狱医疗条件有限、成为了残废,在监狱里更加受欺负。
其他那些被判刑的沙家人都要么受伤、要么被欺辱,没有一个在监狱里过得好的。
除了监狱里的人外,监狱外的也不好过。
沙高辉的小女儿沙文丽原本是县第三小学的一名班主任老师,平时对学生比较严厉,经常体罚,并且还收受家长礼品给学生安排座位。
这些事儿在八、九十年代太正常不过了,平时无人注意,也无人举报,甚至有些家长会叮嘱老师“如果我娃儿不乖的话给我狠狠地打”。
但偏偏这一次,就有足足七名家长集体到县教育局联名举报,控诉沙文丽体罚学生,造成孩子身心严重伤害,甚至产生了自残、离家出走等不好倾向,并举报沙文丽收受贿赂,按家长礼品贵重程度给学生安排座位,在小学生幼小的心灵上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教育局领导震怒,沙文丽被火速停职调查。
尽管她百般辩解,但在充分的证据和家长们的集体指控面前,调查组很快就做出公正处罚:开除沙文丽教师公职,并赔偿七名学生医疗费、精神损失费每人500元,合计3500元。
沙文丽的教师铁饭碗,被砸了。
还有沙家老二,在城关镇工商所熬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去年才熬到了副所长,已经成了沙家在体制内最大的成就,现在却突然被县纪委带走调查。
有多名举报人实名举报,说他收受烟酒、现金,证据确凿,沙老二根本无法抵赖。
还有同事举报他贪污受贿、收人情办事、违规批手续、上班时间擅离职守去打牌,甚至有出轨、pc行为。
纪委很快做出处决,开除公职,提起公诉,至少面临三到五年的刑期,沙老二的妻子也立即起诉离婚,要与沙老二彻底了断。
还有沙家大女儿嫁的女婿,在隔壁县开了个酒楼,生意还一直不错,是沙家最有钱的亲戚。
结果现在也被连累,各个部门的检查接踵而至。
消防检查:灭火器过期,安全通道堆放杂物,罚款,限期整改。
卫生检查:后厨卫生不达标,发现老鼠,罚款,停业整顿半个月。
税务稽查:怀疑账目不清,要求提供详细流水……
工商、城管等其他部门也轮番上阵,理由冠冕堂皇,每次都卡在法规的临界点上,让沙家大女婿连投诉都找不出理由,还别提他投诉上去相关部门理不理的事。
酒楼三天两头被查、整顿,客人都吓跑了。
不到两个月,沙家大女婿心力交瘁,看着空荡荡的酒楼和一堆罚单,彻底绝望,果断转让了酒楼,并坚决地与沙家大女儿离了婚,做了切割,然后带着孩子跑到外省投奔亲戚去了。
在他心里,沙家两个老不死的举报挑衅陆首富的行为,简直是寿星公吃砒霜——嫌命长了。
这不,一道九天雷罚降下来,别说沙家人了,连他这个外姓女婿都受不了。
赶紧离婚跑路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