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姜昭那边有了动静。
只见弋阳仍双目紧闭,只是原本低垂着的脑袋渐渐地抬了起来,显然是已经恢复了意识,正在感受自己体内的变化。
姜昭则收起功法,站起身来,拍了拍外衣上的灰尘,“他的血毒已经解了大半,剩下一些余毒还需要时间。”
“解了……大半?”
崔闻泰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解了大半血毒?那可是血毒!”
血毒并不是某种一毒的名称,而是指那些已经与中毒之人的血液融合到一起,常规手段无法将之分离的毒。
血毒往往是很多种剧毒的混合,一般只能靠解毒丹药暂缓毒性的发作而无法根治。
因此,崔闻泰对于姜昭所说的“解了大半”感到由衷的怀疑。
“血毒怎么了?”姜昭哼了一声,“少见多怪。”
崔闻泰虽然怀疑,可见到弋阳的脸色真的逐渐好转,又不得不相信了几分。
他紧紧盯着弋阳,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时刻准备跟人拼命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转头看向姜昭。
“如果你可以为弋阳解毒,我和弋阳愿意追随你,尊你为主。”
姜昭歪了歪头,表情略微带了些不屑:“你也看到了,我这边有的是人才,要你们俩有何用?”
“何况你们刚才是在对我们动手吧?”她撇撇嘴,“我可要不起你俩!”
“可是——”崔闻泰有点着急,“可是,弋阳他的毒……”
“除非,”姜昭故意停顿一下,吊了吊他的胃口,在看到崔闻泰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之后才施施然开了口,“除非你们俩手上,还有什么值得我为之出手的东西。”
丞影看了姜昭一眼,跟着接话道:“比如神兽的秘密,或者圣地的秘密,又或者,长老会的秘密。”
“你们不要命了?”崔闻泰恨不得立刻把丞影的嘴给捂上,“长老会也是你我能妄议的?”
“哦?”丞影眯了眯眼睛,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手上掌握的是长老会的秘密。”
“怪不得被人下了这么重的毒。”
姜昭也笑着说道。
“你,你们、你们诈我?”崔闻泰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当即有点气急败坏。
“咳咳,二位何必欺负闻泰心直口快?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便是。”
正在崔闻泰原地跳脚的时候,弋阳总算是醒了过来。
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姜昭,施了一礼,“多谢姜姑娘救命之恩。”
“哎!言重言重。我不出手,你也是能活的,你朋友手里的药丸应该挺有效果。”
姜昭侧身躲过这一礼,连忙摆了摆手,“再说了,我也是另有所图,当不起你这个大礼。”
弋阳苦笑了一声,“姜姑娘说的是,那药丸的确可以保我不死。可……”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可那药丸,是我家人的血肉所制,我实在……”
“嘶……”
丞影倒吸一口凉气,连横眉冷对的镜无尘和在一边冷眼旁观的吴一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魔族如今的手段,竟这般龌龊!”
阎漠山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魔族,听不得同胞自相残杀的残忍事情。
弋阳摇了摇头,“龌龊的手段又何止这些?如今他们已经彻底疯了。”
崔闻泰看着弋阳强忍着眼泪说出这些话,心中有些不忍。
“别说了。长老会那群畜生!他们一心想着创造他们所说的崭新世界,哪里还管我们普通魔族的死活?”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满脸都是愤愤不平。
“普通魔族?”姜昭打量了他两眼,“我猜你应该不太普通吧?”
崔闻泰这个人,虽然只看外表,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那副嚣张跋扈的劲儿,若不是从小当纨绔当惯了,根本不可能演得出来。
“我?我家就是普通人家。”崔闻泰一脸不自然,“你瞎说什么呢?”
“我可没瞎说。”姜昭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虽然你不学无术了点,但身上用来保命的家伙可不少。而且那瓶药丸,虽然是弋阳家人的血肉,可能拿到这么一瓶,应该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或者说,他的家人都被抓走做药,他如今还好好地活着。虽然是个药人的身份,但至少性命还在,不是吗?”
姜昭根本没有给崔闻泰留面子的意思,直接拆穿了他的伪装,“我猜,你跟长老会的某位长老关系应该挺近的。”
崔闻泰明显慌了神,急吼吼地想让姜昭闭嘴,“你别说了!我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长老会根本没有一个姓崔的长老!你少血口喷人!”
“哦?”丞影冲着他眨了眨眼,“长老会的确没有姓崔的长老,但我听说柴长老有一个养在中心城城北小巷里的外室,那外室姓崔,曾为柴长老生过一个儿子。是也不是?”
崔闻泰双手紧握,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着,显然是紧张到了极点。
“就算闻泰是柴长老外室的儿子,那又如何?”
弋阳突然开口说道,“你们难道以为,就凭闻泰跟柴长老之间这点模糊的血缘关系,我就会像记恨柴长老一样记恨他,恨不得将他也除之而后快吗?”
“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们两个共同经历了什么。”弋阳扯了扯嘴角,“我早就知道闻泰的身份,也知道他一直都在瞒着我。那又如何?!”
他看了崔闻泰一眼,朝他安慰一笑:“我们是共患难的兄弟,在我快被血毒折磨到自杀的时候,是他在柴长老门外跪了一整夜,换来了一瓶解药。”
“即使那瓶解药我不愿服用,可那是我的朋友能为我做到的极限。我怎么会怪他?”
弋阳难得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崔闻泰被他感动得涕泗横流,看起来还有几分滑稽。
听到弋阳这段话,姜昭总算是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她看了看还有点发懵的两个人,“我刚才大费周章地救你,不是为了让你们两个成为我的护卫,我的下属,而是想诚心诚意地邀请你们,加入我们的队伍。”
“我们的目标是长老会,你们,敢不敢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