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弥漫着血腥与毒烟气息的暗巷,一行人迅速没入铁壁城西区如同迷宫般、更加污浊破败的贫民窟。低矮的窝棚挤在一起,散发着霉烂与排泄物的恶臭,浑浊的污水在狭窄的土沟里缓缓流淌。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腥毒瘴,在这里变得浓郁而刺鼻,混杂着绝望的气息。
“苏姐姐…这里…好多人生病了…很痛苦…” 阿兰朵紧紧抓着苏芷若的衣袖,情蛊印记微微发烫,传递着周围大量病弱气息带来的哀伤与不适。她看着那些蜷缩在墙角、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贫民,苗疆少女纯净的心被深深刺痛。
苏芷若冰心诀笼罩四周,清冷的眸子里燃起压抑的怒火。她能清晰地“看”到,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污秽气息(黑云蚀骨散毒素)如同跗骨之蛆,从污水、甚至某些简陋的炉灶烟囱中逸散出来,无声无息地侵蚀着这里每一个人的筋骨肺腑!长期居住在此,轻则体虚咳血,重则…
“包大哥,找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苏芷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阿兰朵,帮我准备药材。我们…义诊。”
“义诊?” 包不同一愣,随即看着周围那些麻木绝望的眼神,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重重点头:“好!包爷我当年在这儿混过,知道前面拐角有块小空地,以前是个小土地庙,勉强能用!”
很快,在包不同的张罗下(用几枚铜钱和半包烤羊肉干“说服”了占据角落的几个流浪汉),一处相对干净、头顶有半片破棚遮阳的角落被清理出来。苏芷若打开药箱,阿兰朵将背篓里的草药分门别类。一块写着“义诊”的简陋木牌被包不同插在泥地里。
起初,贫民们只是远远观望,眼神充满怀疑和麻木。但当第一个被家人搀扶来的、咳得撕心裂肺的老者,在苏芷若几枚银针和一碗汤药下,呼吸奇迹般地平顺下来后,人群瞬间骚动了!求医者蜂拥而至,将小小的医棚围得水泄不通。
苏芷若妙手仁心,阿兰朵虫笛轻鸣(安抚病患情绪,驱散小范围毒瘴),包不同维持秩序(满头大汗:“排队排队!包爷我烤羊肉干都分完了,别挤!”),石铁牛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抱着手臂站在医棚入口,赤金双瞳警惕地扫视着人群。他皮肤下的暗金墨绿纹路暂时蛰伏,但灼热的气息依旧让靠近的人感到不适。
叶孤鸿则隐在对面一个破败的屋檐阴影下,斗笠压低,如同融入背景的雕像,只有偶尔扫过人群的锐利目光,才显露出他的存在。他的右臂在宽袖下微微颤抖,左臂的断骨之痛依旧钻心。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几个矿工打扮的汉子抬着一块门板冲了过来,上面躺着一个身形魁梧、却异常痛苦的壮年男子。
“大夫!救救老张头!他…他突然动不了了!” 为首的矿工声音带着哭腔。
苏芷若立刻上前查看。只见那汉子双目圆睁,布满血丝,牙关紧咬,发出嗬嗬的痛苦嘶鸣。最骇人的是他的双臂和小腿,肌肉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僵硬如岩石!皮肤紧绷发亮,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龟裂纹路!
“石化症!” 周围有人惊恐地低呼,“矿上好几个都这样了!没救了!”
苏芷若冰心诀瞬间凝聚于指尖,轻轻按在那汉子如岩石般坚硬的手臂上。一股冰冷、污秽、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异种能量瞬间顺着她的指尖反噬而来!比空气中弥漫的毒瘴强烈十倍!这股力量在疯狂吞噬着病人的生机,将血肉强行转化为一种类似石质的死物!
“黑云蚀骨散…核心毒源!” 苏芷若脸色微变,强忍着那股污秽能量的冲击,迅速收回手,指尖竟微微发麻。她看向抬人的矿工,声音凝重:“他在哪里干活?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就在城西…黑石矿场…老张头是淬火工…最近…最近矿场深处开了个新坑道…里面邪乎得很…进去的人…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矿工眼神闪烁,带着恐惧,不敢多说。
就在这时,躺在门板上的老张头身体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那石化的肌肉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暴凸,呈现出诡异的墨绿色!一股暴戾、混乱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不好!毒素失控反噬!” 苏芷若急喝,银针瞬间出手,刺向他几处大穴,试图压制!
但老张头力量奇大,竟猛地挣开了两个按住他的矿工,石化的手臂带着恶风砸向近在咫尺的苏芷若!
“苏姐姐!” 阿兰朵惊呼!
“吼!” 石铁牛怒吼前冲!
一道清越、带着奇异穿透力的虫笛声抢先响起!是阿兰朵!她情急之下,将情蛊之力灌注虫笛,吹响了一曲苗疆古老的《安魂驱邪调》!
呜——嗡——
无形的音波如同清凉的泉水,瞬间笼罩住狂暴的老张头!那音波仿佛带着安抚灵魂的力量,直接作用于他体内狂暴的毒素核心!老张头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赤红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膨胀的肌肉也停止了增长,暴凸的血管缓缓平复。
石铁牛巨大的身影已经挡在苏芷若身前,蒲扇般的大手稳稳抓住了老张头砸下的石化手臂!灼热的毒罡气息与那石化肌肉接触,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竟暂时压制住了那股暴戾的能量!
苏芷若抓住机会,数枚银针精准刺入老张头头顶和心口要穴!冰心诀的清冷之力顺着银针涌入,暂时冻结了毒素核心的躁动。老张头身体一软,瘫倒在门板上,陷入昏迷,但石化状态和暴戾气息被暂时遏制。
人群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惊呼和敬畏的目光,看向阿兰朵和石铁牛。
* **苏芷若:** 目睹“石化症”的惊怒(对施毒者的愤恨),探查毒源时的冲击(毒素的霸道),被袭击时的冷静,对阿兰朵和石铁牛及时援手的感激与后怕。
* **阿兰朵:** 看到老张头痛苦的共情,情急吹响安魂曲的决断(潜力激发),音波生效后的庆幸与微微脱力。
* **石铁牛:** 保护苏芷若的本能反应,抓住石化手臂时感受到的冰冷坚硬与毒素冲击(毒罡的天然克制?),压制成功的微微得意(憨直)。
* **包不同:** 维持秩序的焦头烂额,看到老张头发狂的惊吓,阿兰朵笛声生效后的目瞪口呆与自豪(“阿兰朵妹子神了!”)。
* **叶孤鸿(暗处):** 目睹“石化症”的瞳孔微缩(似曾相识?),阿兰朵笛声响起时斗笠下的赞许,石铁牛出手时的力量评估(毒罡潜力)。
混乱平息,苏芷若正欲详细询问矿工关于新坑道之事,一个带着夸张热情的笑声从人群外围响起:
“哎哟喂!神医!真是神医啊!连‘石鬼病’都能治!佩服佩服!”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穿着管事服、身材矮胖的中年人挤了进来。他脸上堆满了油腻的笑容,眼睛眯成两条缝,显得格外“和善”。然而,苏芷若的冰心诀却敏锐地捕捉到,这人笑容下隐藏的冰冷算计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毒腥气!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左侧耳朵缺了一小块,疤痕陈旧。(**伏笔:青阳四煞老三“笑面虎”特征!**)
“这位是矿场的刘管事!专门管我们这些苦哈哈的!” 之前抬人的矿工低声介绍,语气带着畏惧。
“刘管事过奖了,只是暂时压制。” 苏芷若不动声色,冰心诀锁定此人。阿兰朵的情蛊印记也微微发烫,传递着警告。
“嘿嘿,神医谦虚!” 笑面虎刘管事搓着手,笑容可掬地靠近,目光扫过昏迷的老张头和忙碌的阿兰朵,最后落在苏芷若身上,“这‘石鬼病’啊,是矿上的老毛病了,晦气!治不好滴!神医还是别费心了,免得…惹上晦气不是?” 他看似关心,话语中却带着隐隐的威胁。
说话间,他肥厚的手掌似乎无意地抬起,袖口微动。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乌光,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射向苏芷若扶着药箱的手腕!赫然是一枚淬了剧毒的牛毛细针!(**阴险杀招!**)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就在毒针即将触及苏芷若皮肤的刹那,一根不起眼的木棍后发先至,如同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在那枚毒针的针尖之上!
毒针被一股凝练的巧劲瞬间击飞,钉在旁边一块烂木板上,针尾兀自颤动,乌光闪烁!
出手的,正是隐在人群边缘、一直沉默拄棍的“瘸腿老头”——叶孤鸿!
他依旧低着头,斗笠遮面,仿佛只是随意地拄了拄棍子。但那一瞬间爆发的、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却让近在咫尺的笑面虎刘管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刘管事,” 叶孤鸿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听不出情绪,“走路…小心点。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容易…绊着。”
现场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笑面虎脸上的笑容如同劣质的油漆,一点点剥落,露出底下阴沉如水的真容。他死死盯着叶孤鸿,又忌惮地瞥了一眼旁边如同怒目金刚般的石铁牛,以及眼神冰冷的苏芷若和阿兰朵。
“呵…呵呵…老人家说得对,说得对…” 笑面虎干笑两声,眼底的杀机一闪而逝,随即又堆起笑容,“既然神医执意要治,那…刘某就不打扰了!矿上还有事,告辞!告辞!” 说罢,他转身挤出人群,脚步看似从容,背影却带着一丝仓皇。
包不同抹了把冷汗,凑到叶孤鸿身边,低声道:“叶…叶老,您刚才那一下…神了!那死胖子肯定没憋好屁!”
苏芷若走到被钉在木板上的毒针旁,小心地拔下,冰心诀仔细探查,脸色更寒:“‘见血封喉’…好狠的手段。” 她看向叶孤鸿,微微颔首致谢。叶孤鸿只是轻轻摆了摆木棍,示意无妨。
阿兰朵则在老张头躺过的门板角落,发现了一个被踩扁的、毫不起眼的小小粗瓷药瓶碎片。她捡起一片,看到瓶底印着一个模糊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标记(与之前杀手瓷瓶不同)。(**新伏笔**)
“苏姐姐,你看这个…” 阿兰朵将碎片递给苏芷若。
苏芷若看着那火焰标记,冰心深处,沈破云那微弱的龙魂感应,似乎与城西某个炽热狂暴的源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