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
战必归防备的挡在周嬷嬷面前。
她虽不认得崔老狗,但能看出这人那满身戾气,双目浑浊,定然不是好人。
战必归右手放在腰间匕首上。
“别怕,伯伯是好人。”
崔老狗一脸淫笑,压根不在乎她手上有武器。
在他看来,战必归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对他造不成伤害。
他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住了战必归的肩膀,想要将她拖走。
一旁的周嬷嬷面色惨白,拼命挣扎着,努力用身体撞开崔老狗。
被崔老狗的同伴一脚踹在了胸口,吐出一口血。
“嬷嬷!”
战必归大惊,一张小脸煞白。
她咬牙抽出匕首,划向崔老狗抓着她的手。
崔老狗没想到她真敢动刀子,躲避不急,手腕上被划了道口子。
“你敢伤我们狗爷?”同伴愤怒拔刀,就要砍向战必归。
崔老狗拦下同伴的刀,饶有兴趣的看着战必归,肥厚的舌头舔过手腕上的血。
“你们懂什么,会挣扎的小畜生玩起来才有意思,不像昨晚那个贱人,玩几下就没了。”
几人哈哈大笑,眼中皆是兴奋。
战必归闻言瞳孔骤缩。
她抱着周嬷嬷,双眼赤红。
“昨晚破庙外那个女子,被你们杀了?”
崔老狗闻言一怔,随即眼中兴味更浓。
“原来昨晚你也在。”
他蹲下,恶心的视线划过战必归的脸,咧开嘴露出一排大黄牙。
“你错了,伯伯没有杀她,是她自己受不了伯伯的怜爱,自尽了。”
又是一阵邪恶的大笑,崔老狗满脸横肉挤在一起,笑声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战必归心中发寒。
难道今日这要落在这些贼人手里?
她年纪虽小,性格却比大人还坚毅,捏紧手中的匕首。
若真是这样,她便用这把祖父留下来的匕首给自己个痛快。
可周嬷嬷怎么办?
战必归能对自己下狠手,却不忍伤害将她带大的周嬷嬷。
周嬷嬷顾不得暴露身份的风险,“你们不能伤害这孩子,她是国公府小小姐!”
周嬷嬷此时只恨自己四肢全断,还要让她的阿鸢挡在前面。
她咬着牙根,努力用腰腹的力量靠近战必归。
世间的恶,远比小小姐想象中的多。
她怜悯昨夜那个女子,可惜她的死,却不知,有时候死了才是解脱。
周嬷嬷活了几十年,一只脚都迈进了棺材,怎会看不出眼前这人眼中深不见底的恶意?
她只觉老天不公。
老国公一家都是良善之辈,最后却落得个尸骨无存子孙断绝的下场。
剩下这唯一的血脉,也要被家中恶奴欺凌。
好容易逃出狼窝又如虎口......
周嬷嬷绝望的留下两行热泪。
她该做什么才能保护她的阿鸢?
周嬷嬷慈祥的脸上划过一抹狠绝。
她朝崔老狗牵强的扯出一抹笑。
“实不相瞒,我乃战国公府的嬷嬷,只因家中恶奴当道,不得已才带着小小姐逃了出来。”
崔老狗眼中划过狐疑。
“她是战家的小崽子?”
他进京多日,没听说战家小姐丢了。
周嬷嬷生怕他不信,赶忙解释:“我们老国公战死,府里就剩了小小姐一人,但我国公府曾得罪过永乐侯,被人设计拐了小小姐。”
她与阿鸢出逃多日,那些人不敢明面上找人,定是将消息盖了下去。
“你若不信,大可命人去国公府打听。”
只要敢去问,战东定会找来,总比落在这些人手上强。
崔老狗一听,果然犹豫起来。
若她只是国公府小姐,他倒是不怕,但若是永乐侯要的人......
崔老狗眯了眯眼,“你们最好别骗我。”
他招了招手,立马有人上来抓住战必归。
“嬷嬷......”战必归不安的挣扎。
她知道嬷嬷的打算,陈自荣只是想毁了国公府,对她本人的恶意没有那么大,落到他手里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狗爷,这老不死的也要带走吗?”同伴问道。
崔老狗嘬了嘬牙花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狼狈苍老的周嬷嬷。
“带这老货做什么,杀了吧。”
那小丫头可能是永乐侯要找的人,他暂时不动她,可不是因为心善。
崔老狗冷酷无情的拽着战必归就走。
“不行,你们不能杀她!”
战必归死命挣扎,奈何力气太小,被崔老狗扇了一巴掌,顿时头晕眼花。
“嬷嬷......”
她哭着叫着周嬷嬷,眼见一把寒光凌冽的刀逐渐靠近她,恐慌在心底蔓延。
周嬷嬷反倒像松了口气,眼中含泪,“小小姐听话,跟他们回国公府,嬷嬷没事的。”
她也只能护小小姐到这了,希望老国公在天之灵能保佑小小姐。
周嬷嬷闭上了眼,颤抖的眼角滑下两滴泪。
战必归不停地喊着周嬷嬷,她虽经历过祖父与父亲战死,却未亲眼见过亲人被杀的场景,心底的恐慌越来越大。
直到崔老狗的同伴挥起了刀。
也不知战必归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崔老狗,扑倒在嬷嬷身上。
锋利的刀锋砍向战必归的后颈。
因为害怕,战必归紧紧闭上了眼,但她的神情却是放松的。
也许祖父、父亲跟几位伯伯会怪她不够坚强,可她终于要见到他们了不是吗?
战必归的小脑袋依偎进周嬷嬷的怀里,嘴角甚至带了笑。
“嬷嬷,我们一起去见爹爹跟娘亲......”
她的声音里带着解脱,周嬷嬷心中剧痛,想要护着战必归,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阿鸢!”
“叮——”
就在刀锋距离战必归不足半寸的时候,刀身应声而断,险险的擦过战必归的脖颈。
“阿鸢!”清冷中带着焦急的声音传来。
熟悉的亲昵呼唤让战必归浑身一僵。
她缓缓回过头去,就见一红衣女子策马疾驰,手持宝剑朝她奔来。
鲜衣怒马,英姿张扬,在她短短的人生中,只遇到过一个这样的人,即便她们从未见过。
是八门姐姐来接她了吗?
战必归嘴角扯出一抹笑,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明诛面色铁青,战必归那小小的狼狈身影如同尖刺扎在她心上。
她恶狠狠的瞪向崔老狗。
“你找死!”
崔老狗本还不知来人是谁。
只见她身后紧接着出现一群衣着统一,腰封上镶着狻猊吞日的铜牌。
“皇鳞卫!”
皇鳞卫根据衣着颜色不同,区分各个字号,面前这些人统一穿着红色劲装。
“是净字号的人,我们完了!”崔老狗同伴吓得面无人色。
雀衔命,金买路,业火燃,净收官。
他们同为江湖人士,怎会不知皇鳞卫的名号?
若说业字号的刑房中躺着无数枯骨,那一旦净字号出现,便是连被刑讯的机会都没有了。
崔老狗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不知杀了多少人,在各地游走,同一个地方只会停留一天,这么多年皇鳞卫想抓他也难。
如今跟了永乐侯便放松了警惕,竟不知何时被皇鳞卫给盯上了。
他目光森森的看向明诛。
“你是谁?”
“皇鳞卫副指挥使——明诛!”明诛冷声道,极致的怒火过后,是出奇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