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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京城彻底吞没。只有远处零星的灯火,如同困兽最后的喘息,在无边黑暗中倔强地明灭。室内的壁灯早已熄灭,唯有窗外城市微弱的反光,勾勒出书架、书桌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沉默轮廓。

林阳背靠着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柜,身体隐藏在书架投下的巨大阴影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呼吸调整到最细微的频率,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高度凝聚,穿透冰冷的空气和厚重的木质结构,牢牢锁定在房间另一头——李默然那张宽大的、此刻空无一人的写字台。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窗外的风声呜咽着掠过,发出单调而诡异的噼啪声。林阳的心跳沉稳有力,如同战鼓在胸腔深处低沉地擂动。额角因为精神力高度集中而渗出的细密冷汗,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蒸发,带来一丝寒意。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突然!

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金属摩擦声!

不是来自李默然的写字台,而是来自书房那扇厚重的、包裹着皮革的实木大门!

声音极其细微,如同生锈的齿轮被强行转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死寂!

林阳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来了!不是从预想的写字台方向,而是入口!敌人比想象的更狡猾!

没有犹豫,没有思考!纯粹的战斗本能和签到系统赋予的、远超常人的瞬间反应力驱使着他!林阳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以近乎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和角度,猛地向侧后方书架与墙壁形成的夹角深处弹射!

就在他身体脱离原位的刹那!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钉子扎入朽木的闷响!

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冰冷杀意的锐风,擦着他刚才所倚靠的书架边缘飞掠而过!无声无息地钉入了后方厚重的书架隔板!位置,恰好是他后心的高度!

淬毒的吹箭!无声的暗杀!

冷汗瞬间浸透了林阳的背脊!死亡的寒意如同毒蛇,沿着脊椎骨猛地窜上头顶!如果不是那提前零点几秒的、近乎预知般的极限闪避,此刻他已是尸体一具!敌人不仅来了,而且手段狠辣精准,目标明确——灭口!

林阳的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精神力如同最敏锐的探针,瞬间扫向门口!黑暗中,一个模糊的、如同鬼魅般贴地潜行的身影,正从门缝下极其狭窄的空隙中无声滑入!动作迅捷而诡异,显然受过严格的潜行和暗杀训练!

书房内,杀机骤起!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

“吱呀——”

书房那扇厚重的木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动作不快,甚至显得有些随意!

门口那个刚刚潜入、正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鬼魅身影猛地一僵,如同受惊的壁虎,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向后弹射,重新没入门外的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一盏光线昏黄、用厚布蒙住大半灯罩的马灯,慢悠悠地踱了进来。橘黄色的光晕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映出来人花白的头发和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对襟棉袄——正是顾老!

“啧,这鬼天气,风可真大!吹得我这老骨头都疼!”顾老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书房内刚刚发生的、无声的生死搏杀,一边嘟囔着,一边将马灯放在靠近门口的一张空置小几上,动作自然得如同在自己家书房。昏黄的光晕仅仅照亮了他周围一小圈,反而将书房深处衬托得更加黑暗莫测。

“咦?小林同志?还没走啊?”顾老仿佛才“发现”阴影中的林阳,惊讶地抬高了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略显夸张的关切,“这么晚了还在用功?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可别学那些老学究,熬坏了身子骨!”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朝着林阳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脚步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长辈巡视般的随意。他的身体,看似不经意地,恰好挡在了林阳与门口之间!

林阳的心脏依旧在狂跳,但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难以言喻的感激瞬间冲散了死亡的寒意!顾老!这位看似不问世事、只醉心古籍修复的老学者,竟然在如此精准的时刻出现!他绝不是偶然路过!那看似随意的抱怨和马灯,那刻意提高的嗓门,那恰到好处的遮挡……每一个细节,都是无声的保护和警告!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林阳:你暴露了!快走!

“顾老,我……整理点资料,这就走。”林阳从阴影中走出来,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沙哑,但眼神坚定,与顾老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无需言语,所有的感激、警示和默契,都在这一眼中传递。

“嗯,早点回去休息!”顾老点点头,声音洪亮,仿佛在对着整个书房说话,“这地方啊,晚上阴气重,老物件多,待久了伤神!快回吧!”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随即又弯下腰,慢悠悠地开始整理小几上几本散乱的书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林阳不再犹豫,立刻转身,脚步沉稳而迅捷,却不是走向门口,而是径直走向李默然那张写字台!机会稍纵即逝!顾老的出现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敌人暂时不敢妄动的窗口期!他必须趁此机会,拿到那抽屉里的东西!

他停在写字台前,没有丝毫停顿。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搭在中间抽屉冰冷的黄铜拉环上。签到空间无声开启,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钥匙,瞬间侵入锁芯内部复杂的簧片结构!没有撬动,没有破坏,只是凭借对金属内部结构的完美感知和无形力量的精准操控——**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顾老翻书声掩盖的机括弹开声!

抽屉被拉开一道缝隙!

昏黄的马灯光晕艰难地挤入抽屉深处,照亮了里面杂乱的文件、几支钢笔、一个眼镜盒……以及,一个被压在几本厚厚外文期刊下面的、深棕色的硬皮笔记本!

林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就是它!李默然从不离身的笔记本!他迅速伸手,指尖触碰到笔记本冰冷的硬质封面。就在他即将将其抽出的瞬间——

“叮铃铃铃——!!!”

刺耳欲聋的电话铃声,如同平地惊雷,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书房中猛然炸响!声音来自李默然写字台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正弯腰整理书籍的顾老身体都猛地一震!也让林阳的动作瞬间凝固!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门口方向!

几乎在电话铃声响起的同一瞬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灰尘落地的声音,从门口附近的地板上传来!紧接着,一阵极其细微、如同蚊蚋振翅、却又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嗡嗡”声,极其短暂地响起,又瞬间消失!

是信号!是门外潜伏的杀手在向同伙传递信息!电话铃声是掩护!是动手的信号!

林阳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一把抽出那本深棕色的硬皮笔记本,看也不看,直接塞进怀中!

就在笔记本离开抽屉的刹那!

“砰!!!”

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木屑纷飞!一个穿着深色紧身夜行衣、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如毒蛇般眼睛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进来!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闪烁着幽蓝光泽、形制奇特的淬毒短刃!目标直指林阳!速度之快,远超常人!

“小心!”顾老的惊呼声响起!

林阳的反应快到极致!他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抹幽蓝刀锋划破空气的致命轨迹!冰冷的刀锋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同时,他的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杀手持刀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杀手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闷哼!但他显然也是亡命之徒,手腕被废的剧痛并未让他失去战斗力!他眼中凶光爆射,完好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凌厉的指风,直插林阳的咽喉!同时膝盖猛地上顶,撞向林阳的腹部!招招致命!

林阳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身体如同游鱼般贴着杀手的攻势切入,右手手肘带着千钧之力,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杀手的肋下!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清晰的肋骨断裂声!杀手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身后的书架上!沉重的古籍和卷宗如同雪崩般哗啦啦倾泻而下,将他瞬间掩埋!只留下几缕鲜血从书堆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快得让人喘不过气!

书房内一片狼藉。顾老提着那盏昏黄的马灯,站在一片狼藉的书堆旁,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死死盯着书堆下没了声息的杀手。林阳站在房间中央,胸膛微微起伏,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怀中紧紧护着那本深棕色的笔记本。

“走!”顾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快步走到门口,警惕地扫视了一眼黑暗的走廊,“这里不能留了!他的同伙随时会来!”

林阳点头,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走到被撞开的大门前,目光锐利地扫过门框内侧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刚才那声轻微的“啪嗒”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在门框与地板接缝的阴影处,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闪烁着微弱红光的微型信号发射器,如同毒蜘蛛般紧紧吸附在那里!刚才那阵细微的“嗡嗡”声,就是它发出的信号!

林阳眼神一凝,精神力瞬间凝聚,签到空间无声开启!目标锁定!剥离!

那枚微型发射器如同被无形的镊子夹起,瞬间消失在原地,被他收进了系统空间!

“顾老,您……”林阳看向老人,眼中带着担忧。顾老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别管我!我自有办法!”顾老挥手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我在这楼里几十年,知道哪里能躲!你立刻带着东西离开!去该去的地方!记住,这东西,比命重要!快走!”

林阳深深看了顾老一眼,不再犹豫。他最后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书房,目光在那堆掩埋着杀手的书堆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猛地转身,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冲出书房大门,迅速消失在黑暗而危机四伏的走廊深处!

顾老看着林阳消失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欣慰的笑容。他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本古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动作缓慢而珍重,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昏黄的马灯光晕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苍老,却又如同守护宝藏的巨龙,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他慢慢走到那堆掩埋杀手的书堆旁,坐了下来,背靠着冰冷的书架,闭上了眼睛,如同老僧入定,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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