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掸子重新凝聚成人形，倚靠在元闻苦变回的人形怀中。
她的皮肤还残留着黑色胶质的冰凉，眼底却满是劫后余生的幸福。
元闻苦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龙纹在他的指尖若隐若现，那是新生的证明。
“如此拼命，你真心想让我做寡夫吗？”元闻苦的声音带着沙哑，却无比无奈。
陆掸子抬头，望进他满是疼惜的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黑潭的水面渐渐恢复平静，倒映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但他们相握的手，还有彼此交融的灵体，都在诉说着这份爱与羁绊的真实。
“师尊……我这次打架带了辅助的。我还带回来了龙皮，是不是很厉害？”陆掸子笑着开口。
山林间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
元闻苦则将陆掸子搂得更紧，头抵在她肩窝，隐隐有泪水滑落：“很厉害……”
陆掸子愣了一瞬，回抱住元闻苦的腰身：“抱歉……但是我更不愿意你们冒险。”
元闻苦的龙尾直接地缠上陆掸子的腰肢，不满地拍打陆掸子的脊背。
山风掠过树梢，带走了昨夜的喧嚣，却带不走两颗心紧紧相依的温度。
稳定完修为，陆掸子就去找昭雪了。
有的时候陆掸子在想，要不要搞几个分身同时做好几件事。
好像会被天道法则制约……
陆掸子叹息一声，依靠在昭雪临时住屋的门口。
昭雪疲惫地抱着程鸳双眼无神，眼神冷峻瞳孔竖起，无比警惕地盯着周围。
烛砚倾每每想治疗，就被昭雪哈气。
陆掸子拍拍烛砚倾的肩膀：“辛苦你了，你也去好好休息吧。”
话落，陆掸子跃过烛砚倾，抬手摸了摸程鸳的额头。
意识瞬间沉入程鸳混杂的意识里。
合欢宗的禁地终年笼罩着一层薄雾，那雾气不是白色，而是带着淡淡的粉，像是稀释过的血，又像是被揉碎的花瓣汁液染就。
陆掸子踏进程鸳记忆中这片领域时，那种熟悉的黏腻感又爬上她的肌肤。
“第……个……”程鸳数着祭台上新鲜的抓痕，那些痕迹深入玄铁岩三寸有余，都是欢愉至极时留下的抓痕。
当陆掸子转过最后一道弯，洞穴豁然开朗。
十二盏人皮灯笼悬浮在半空，灯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皮肤，在地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祭台在灯光下流转着诡谲的金芒。
周围的柱子刻着繁复的花朵，花瓣间镶嵌着会随呼吸明灭的夜光珠，恍若千万双蛰伏的眼睛。
穹顶垂落九道缀满碎晶的绡纱，无风自动，与地面由陨铁浇筑的太极鱼纹遥相呼应，暗合阴阳交泰之象。
祭坛中央铺设着绫罗绸缎，皆是各种极其精巧的织锦工艺品。
不过底料是人皮。
程鸳赤足踏过铺满玫瑰花瓣的白玉阶梯，裙裾扫过之处，花瓣瞬间化作星屑。
她的纱衣由天蚕吐就的银丝织就，半透明的薄绡下隐约可见流转的灵力光晕，如月光浸透的晨雾。
三千青丝绾成九重天阙样式的发髻，斜插一支以九颗鸽血红宝石雕琢的并蒂莲簪。每颗宝石里都封印着合欢宗秘术凝成的蝶影，随着她的步伐振翅欲飞。
程鸳眉眼含春，眼尾点着用千年朱砂调制的泪痣，眸光流转间似有春水摇碎星辰。
牠唇色宛如初绽的海棠，轻启时便有甜腻的异香漫溢，带着让人沉沦的蛊惑。
脖颈戴着由鲛人绡与月光石编织的项圈。
程鸳抬手，腕间银铃发出清越声响。
牠的舞姿似风拂弱柳，又似灵蛇游弋，每一个旋身都带着韵律天成的魅惑，纱衣在旋转间若隐若现，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当她踮起足尖，灯光穿透绡纱，在她背后投下蝴蝶形状的暗影，恍若坠入凡尘的妖冶精灵，在祭台上，以绝世风姿演绎着爱欲与神秘交织的乐章。
“客官……奴家……名为鸳鸯……”程鸳轻声呼唤，声音在洞穴里碎成无数回声
当程鸳那张脸凑过来时，陆掸子不可抑制地泛起厌恶。
程鸳的眼睛已经是纯粹的灰白色，却并不浑浊，如同玻璃珠一样。
牠的嘴角却挂着笑容，那种弧度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人用尺子量着画上去的。
“要来，和奴家欢好吗？”声音从程鸳喉咙里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黏腻的摩擦声。
祭台上的宝石反射着人皮灯的光晕，照得程鸳的脸庞柔和而美丽。
程鸳现在的声音，像是把十几种声线强行糅合在一起，时而尖锐如童女，时而沙哑如老妪。
未完成体的圣女。
陆掸子向前迈步，地面突然蠕动起来，无数细小的肉芽从石缝中钻出，缠绕她的脚踝。
她低头看去，那些肉芽顶端都长着微型人脸，正朝她做出亲吻的嘴型。
不行了，真的好恶心。陆掸子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人性最充沛。
祭台上的陆掸子突然剧烈抽搐，腕间银铃哗啦作响。
她的头颅以不可能的角度后仰，颈椎骨节凸出皮肤，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尖啸。与此同时，洞穴四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个字符都在渗血。
程鸳的腹部裂开一道纵贯的伤口，没有流血，反而缔结着一朵巨大的连香树种子。
种子由无数细小的手指组成，正随着某种韵律开合。
“宗主说……这样更美……”程鸳的眼睛流出浑浊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时变成红色。
“牠说要让我……成为完美的容器……”
陆掸子的视野开始扭曲。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拖入某种意识领域，可能是程鸳残存的自我在求救。
陆掸子放松心神，任由自己的意识被撕扯进漩涡。
黑暗。
然后是无数记忆碎片如刀片般袭来。
二十岁的程鸳在月下独舞，裙摆绽开如昙花，脚踝银铃的脆响惊起满池萤火。
宗主尘不染的手按在牠天灵盖上，程鸳的眼睛瞬间充血，嘴角却挂着甜蜜的微笑。
欲望的祭坛上，程鸳被剥光的身体摆成献祭的姿势，法器贯穿她的身躯。宗主在她耳边低语，每个字都化作活物钻入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