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杭州州学内舍臣江遹进
天瑞
黄帝书曰形动不生形而生影声动不生声
而生响无动不生无而生有
解曰寂然不动常无观妙常有观徼徼妙
并观了不相涉有感而动则无不能常无
必入於有有不能常有必入於无自然之
运莫之能御矣夫形声之於影响未爲无
也然处阴以休影响乆而声消终亦必无
而已矣以夫无之不可以言生也故言形
声影响以托无也庄子曰万物以形相生
此以爲不生形者盖形虽相生实非形能
自生有生生者自无而生之尔
形必终者也天地终乎与我偕终终进乎不
知也道终乎本无始进乎本不久
解曰有则有尽故有形必终天地与我均
囿於形旣已明其安从生则亦宜知其终
与否也体道者谓天地与我并生则其终
也必与我偕终终进乎不知是未始有终
也以夫天地与我犹不离形故其言止於
不知而已若夫道则离於形生而无始无
终矣始与终爲对者也道本无始安见其终
也久与近爲对者也道本不久安见其尽也
有生则复於不生有形则复於无形不生者
非本不生者也无形者非本无形者也生者
理之必终者也终者不得不终亦如生者之
不得不生而欲恒其生尽其终惑於数也
解曰本不生者初无生灭本无形者初无
聚散有生矣则必复於不生有形矣则必
复於无形消息盈虚自然之数也生也数
起不得不生死也数穷不得不终生死之
去来弗由我矣惑者乃复认其縁尘之体
以爲我蕲於乆生而不死斯不识夫固然
之理矣
精神者天之分骨骸者地之分属天清而散
属地浊而聚精神离形各归其眞故谓之鬼
鬼归也归其眞宅黄帝曰精神入其门骨骸
反其根我尚何存
解曰人之生也百骸九窍六藏赅而存焉
縁气暂聚初非我体清轻属天浊重属地
逮其终也精神离形暖触斯散动转自息
清还於天浊还於地各归其眞所谓我者
尚复何存所贵乎道之善吾死者以於物
物各归其眞之时而不丧其我也於斯而
不亡我之所存则制命在我而造化不能
沉沦矣孔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孟子曰
寿夭不贰顔回曰回坐忘矣皆此道也
人自生至终大化有四婴孩也少壮也老耄
也死亡也其在婴孩气专志一和之至也物
不伤焉德莫加焉其在少壮则血气飘溢欲
虑充起物所攻焉德故衰焉其在老耄则欲
虑柔焉体将休焉物莫先焉虽未及婴孩之
全方於少壮间矣其在死亡也则之於息焉
反其极矣
解曰人生之属乎造化也新新不停念念
迁谢举其大较则有四焉其序自然不爲
贵贱而加损也尝考德之与形内外不相
及矣人之生也其德之盛衰乃与形体相
爲消长其理果安在哉盖人之生气之聚
也气专於婴孩溢於少壮休於老息於死
夫或不能存我而志不足以帅气则内之
所存几何而不爲物流转方生则唯化所
役已死则唯化是变不知何时而已也唯
体道者能转物而不转於物虽亦顺化之
变而不迁流於造化其在婴孩与人同其
专一至於少壮老耄也终不失其赤子之
心虽有死也适所以遂其寂静之常乐尔
是所谓之於息而反其极矣
孔子游於太山见荣啓期行乎郕之野鹿裘
带索鼓琴而歌孔子问曰先生所以乐何也
对曰吾乐甚多天生万物唯人爲贵而吾得
爲人是一乐也男女之别男尊女卑故以男
爲贵吾既得爲男矣是二乐也人生有不见
日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
乐也贫者士之常也死者人之终也处常得
终当何忧哉孔子曰善乎能自宽者也
解曰所谓荣啓期者荣则英而不实啓则
开以有接揽道之英荣形开而接物期於
趋当生之乐而不造夫道之根深蒂固者
也此其所以以处常得终爲乐也盖所贵
乎道者岂唯生之独乐哉盖将以善吾死
也若夫人者虽不汩欲於利害之涂而无
中道之夭亦已异乎俗矣语其闻道则未
也是所谓善自宽以爲乐非眞乐之无所
不乐也
林类年且百岁底春被裘拾遗穗於故畦并
歌并进孔子适卫望之於野顾谓弟子曰彼
叟可与言者试往讯之子贡请行逆之壠端
面之而叹曰先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林
类行不留歌不辍子贡叩之不已乃仰而应
曰吾何悔耶子贡曰先生少不勤行长不竞
时老无妻子死期将至亦有何乐而拾穗行
歌乎林类笑曰吾之所以爲乐人皆有之而
反以爲忧少不勤行长不竞时故能寿若此
老无妻子死期将至故能乐若此子贡曰寿
者人之情死者人之恶子以死爲乐何也林
类曰死之与生一往一反故死於是者安知
不生於彼故吾知其不相若矣吾又安知营
营而求生非惑乎吾又安知吾今之死不愈
昔之生乎子贡闻之不喻其意还以告夫子
夫子曰吾知其可与言果然然彼得之而不
尽者也
解曰少而勤行以名誉导其前也长而竞
时以利欲汩於外也不羡名故不勤行不
徇财故不竞时内无名利之徇外无妻子
之累旣佚於老将之於息知既死之暂往
谓求生之爲惑此林类之所乐也子贡方
且悦生而恶死安足以得此人之心哉虽
然林类以死期将至爲乐亦未爲道也得
道者泊然无心於生死其於死生废而任
之而巳奚遽忧乐於其间哉孔子以谓得
之而不尽者其不在兹乎又其以营营而
求生爲惑亦其所得也谓今之死爲愈於
昔之生亦其所未尽也所谓林类者野外
谓之林以言违物离人处平广莫之乡而
类圣人之道者也是所以以死爲乐得之
而不尽也
子贡倦於学告仲尼曰愿有所息仲尼曰生
无所息子贡曰然则赐息无所乎仲尼曰有
焉尔
解曰子贡居言语之科者也闻夫子语林
类之可与言者於是始悟贤於辩之爲非
将求爲道之日损故告於仲尼愿有所息
也殊不知有生之委运於大化其序爲不
可紊方其劳我以生安得有夫息虽然爲
子贡者亦易悟矣一闻孔子之言则知君
子之息小人之伏也故孔子许之曰赐汝
知之矣
望其圹睾如也宰如也坟如也鬲如也则知
所息矣
解曰睾如宰如坟如鬲如则以言圹之所
象不同以人之贵贱异等也同之於息而
已
子贡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小人伏焉仲尼
曰赐汝知之矣人胥知生之乐未知生之苦
知老之惫未知老之佚知死之恶未知死之
息也晏子曰善哉古之有死也仁者息焉不
仁者伏焉
解曰息犹气之息一往而一来伏犹胜物
而伏之其动止有制之者矣君子之息虽
化而不亡小人之伏昩然而趋化君子者
仁之成名小人反是故晏子亦曰仁者息
焉不仁者伏焉老氏之寳以慈爲先超死
生之域者莫先於能仁而博爱是以言君
子之仁
死也者德之徼也古者谓死人爲归人夫言
死人爲归人则生人爲行人矣行而不知归
失家者也一人失家一世非之天下失家莫
知非焉
解曰人生世间如物逆旅要必有所归宿
古无以易此也世之贪生失理者衆而蚤
悟其理者希衆寡相倾行非爲是终莫之
觉列子言此亦不以一人而非一世也直
欲齐死生於一贯尔
有人去乡土离六亲废家业游於四方而不
归者何人哉世必谓之爲狂荡之人矣又有
人锺贤世锺贤世宜\/言重形生矜巧能修名誉夸张於
世而不知己者亦何人哉世必以爲智谋之
士此二者胥失者也而世与一不与一唯圣
人知所与知所去
解曰狂荡之人则以去乡土而废其家业
智谋之士则以修名誉而夸张於世彼其
所爲狂荡也则俗谓之小人彼其所徇智
谋也则俗谓之君子殊不知狂荡之去乡
离亲特废其家业而智谋之残生损性乃
离其性宅又乌取君子小人於其间哉庄
子谓臧谷之挟策读书博塞以游爲均於
亡羊即此所谓二者之胥失也列子继此
言贵虚之道以虚静爲得其居取与爲失
其所则圣人之所与所去可知也已
或谓子列子曰子奚贵虚列子曰虚者无贵
也子列子曰非其名也莫如静莫如虚静也
虚也得其居矣取也与也失其所矣事之破
□而後有舞仁义者弗能复也
解曰虚静者万物之本也虚故足以受羣
实静故足以应羣动虚静在我则万变虽
起而吾心常寂万态虽殊而吾心常彻此
应物之本也故曰莫如静莫如虚虚而能
容静而常寂周旋变故不出性宅是爲得
其居也有所取则不虚矣有所与则不静
矣取与交战耳目外徇火驰而不反斯失
其所矣所即其居之所也与老君所谓不
失其所者乆之所同意既失其所方且鼔
舞仁义於物之凋残亏丧之後是殆智谋
之士所以夸张於世者尔彼则自伤其性
矣又焉能便人复其初乎
粥熊曰运转亡已天地密移畴觉之哉故物
损於彼者盈於此成於此者亏於彼损盈成
亏随世随死往来相接间不可省畴觉之哉
凡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顿亏亦不觉其成不
觉其亏亦如人自世至老貌色智态亡日不
异皮肤爪发随世随落非婴孩时有停而不
易也间不可觉俟至後知
解曰物与化爲体体随化而迁百年之间
大化有四复於其中时变歳迁日改月化
虽一息之顷呿吟前後新故不同譬彼风
之击水前波非後波灯之在缸前焰非後
焰俯仰之间己形万变昩者潜移於造化
但睹夫己形之陈迹而不知大化之密运
於物之成而乐其成不知亏之之理已运
矣於事之亏而睹其亏不知成之之理已
进矣杨子於元经言月阙其博不如开明
于西盖言造化之宻移成亏之迭进也求
之於身百年之役顔色智态皮肤爪发无
日不异亦已明甚奈何其不自悟耶此庄
子藏舟於壑之义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
斯夫盖明此也
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
又有忧彼之所忧者因往晓之曰天积炁尔
亡处亡炁若屈伸呼吸终日在天中行止奈
何忧崩坠乎其人曰天果积炁日月星宿不
当坠耶晓之者曰日月星宿亦积炁中之有
光耀者只使坠亦不能有所中伤其人曰奈
地坏何晓者曰地积块尔充塞四虚亡处亡
块若躇步跐蹈终日在地上行止奈何忧其
坏其人舍然大喜晓之者亦舍然大喜长庐
子闻而笑之曰虹蜺也云雾也风雨也四时
也此积炁之成乎天者也山岳也河海也金
石也火木也此积形之成乎地者也知积炁
也知积块也奚谓不坏夫天地空中之一细
物有中之最巨者难终难穷此固然矣难测
难识此固然矣忧其坏者诚爲大远言其不
坏者亦爲未是天地不得不坏则会归於坏
遇其坏时奚爲不忧哉子列子闻而笑曰言
天地坏者亦谬言天地不坏者亦谬坏与不
坏吾所不能知也虽然彼一也此一也故生
不知死死不知生来不知去去不知来坏与
不坏吾何容心哉
解曰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此其比
万物也不似毫末之在於马体乎则人之
一身寄於天地之间微亦甚矣又况天穹
隆而位乎上经爲日月纬爲星辰而万物
覆焉地磅礴而位乎下结爲山岳融爲江
河而万物载焉天之长地之乆有非人之
所能俄而测度者杞国之人乃有忧其身
之无所寄而至於废寝食者岂天地之大
不足以容其身哉亦其人无以自容尔曷
亦不思自有天地至于今也更死更生不
可胜纪奚独至汝而忧之哉其忧之者固
悲人之自丧者也而忧彼之所忧者则又
悲夫悲人之悲者既已忧之矣而又以物
理之鄙近者更相喻晓而舍然大喜噫天
长地乆何多寡於斯人而斯人奚遽以妄
心而忧喜於其间哉长庐子闻而笑之亦
似是矣其言天地爲空中之一细物有中
之最巨理无以易矣且曰遇其坏时奚爲
不忧哉是得之而不尽者也盖成理所在
无往不一或彼或此终无有二以二致一
无有别一明夫一之不二则生死去来各
不相知寓形宇内饮天和食地德泰然终
其身而已矣奚用知其坏与不坏哉此长
庐子所以又见笑於子列子也
舜问乎烝庄子\/作丞曰道可得而有乎曰汝身非
汝有也汝何得有夫道舜曰吾身非吾有孰
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
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顺也
孙子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蜕也故行不知所
往处不知所持食不知所以天地强阳气也
又胡何得而有耶
解曰道之与我异名同实即道即我无有
差殊有无二境虚实相形如可得而有亦
可得而无矣道不离我安得复有天道道
可得而有是道与我爲二也舜之问乎丞
盖将以道擅而有之於吾身也吾之一身
天地强阳气之所积尔暂聚复散曾非我
有安可以有道哉究观吾之一身天命而
爲性有性斯有生有生斯有身性命出於
天地之委顺有生出於天地之委和是身
出於天地之委形至於孙子抑远矣是天
地之委蜕尔故或行或处或味常因於彼
而我曾不知是以欲知其身顾若影则知
之矣身之於我犹影之於形也彼强阳则
我与之强阳强阳者又胡可得而有耶老
君谓吾有大患爲吾有身盖将反於未生
无身而同於道也舜古之大圣人也而乃
问道乎丞者盖舜不得已而临莅天下继
尧之後明德所自而始旣已离於道矣故
其托言如此丞即以道佐人主者
齐之国氏大富宋之向氏大贫自宋之齐请
其术国氏告之曰吾善爲盗始吾爲盗也一
年而给二年而足三年大壤自此以往施及
州闾向氏大喜喻其爲盗之言而不喻其爲
盗之道遂踰垣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
及时以贜获罪没其先居之财向氏以国氏
之谬己也往而怨之国氏曰若爲盗若何向
氏言其状国氏曰嘻若失爲盗之道至此乎
今将告若矣吾闻天有时地有利吾盗天地
之时利云雨之滂润山泽之产育以生吾禾
殖吾稼筑吾垣建吾舍陆盗禽兽水盗鱼鼈
亡非盗也夫禾稼土木禽兽鱼鼈皆天之所
生岂吾之所有然吾盗天而亡殃夫金玉珍
寳谷帛财货人之所聚岂天之所与若盗之
而获罪孰怨哉向氏大惑以爲国氏之重罔
己也过东郭先生问焉东郭先生曰若一身
庸非盗乎盗阴阳之和以成若生载若形况
外物而非盗哉诚然天地万物不相离也仞
而有之皆惑也国氏之盗公道也故亡殃若
之盗私心也故得罪有公私者亦盗也亡公
私者亦盗也公公私私天地之德知天地之
德者孰爲盗耶孰爲不盗耶
解曰黄帝书曰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
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盖天
施地生役万物之力以更相变化万物之
生资人力以成其生育人之生资万物以
爲养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
用即其所不全而假於外岂非其盗耶故
凡非其有而取之者皆盗也奚必手目所
及无不探而後爲盗哉然而天地之生化
也无穷万物之生於天地也无极人以私
意力取而仞有者有限国氏之盗天地公
道也故可以大壤而施及州闾向氏盗人
之聚歛私心也彼既以私心而聚歛之矣
汝又从而利之宜其获罪并与其先居之
财而没之也虽然以有公与私爲盗则无
公与私宜非盗矣盖一犯人之形而身非
我有安往而非盗哉虽无心於公私奈何
其不能逃於形体也且盗一也公道之盗
既巳异乎私心而免人道之患矣无公私
之爲盗虽未能忘形体亦异夫公道者之
贵生爱身也若夫天地之德则不有心於
爲公也任万物之自公不有心於无私也
任万物之自私语至於此则万物之盗於
人人之盗於万物不乃爲天地大盗积者
乎天地生化万物始终於此故天端至此
而终焉尝试论之一兔适於野百人逐之
而人弗非也暨乎一童子得之虽有壮者
力抗百夫扶手而不敢取何则名分定也
悠悠之生以多骈旁枝之心自私於天地
之间若彼逐兔之流画爲分守其有得之
於适然者眞以爲己有也莫之得者亦以
爲眞彼之所有也由是贪多务得封殖名
利终身欣玩唯恐人之已窥庸讵知吾身
之亦盗哉噫天地之生万物非天地之道
也以夫其生无方其化无穷使人盗之家
富而无殃况天地之道浑沦广博苟能得
之则其富可胜道哉
天端解
六经皆载道而之後世者也寓精神之妙於
形名度数之间寄心术之微於仁义礼乐之
际其显也虽匹夫匹妇之愚亦与能焉其妙
也虽圣人之智有所不与知焉其可能者以
其言近也其不可知者以其指远也经之所
傅皆如此矣六经之外其立言着书博极妙
道之行歛道之散而一之落其华而实之辩
物复性志静事简表里六经之训者莫备乎
老列庄子之书夫三至人之经虽均传妙理
而其立言之?互明於道抑可得而言矣老
君九九之篇明道德之?归才数千言究观
其始终以可道爲非道谓上德爲不德以圣
道爲不争虽言圣人应世之道盖未尝及於
羲皇之君虽着万物生化之理亦未尝及於
动植之物此老君之经所以爲至妙而约也
至於庄子之书以卮言爲曼衍以重言爲眞
以寓言爲广共书连犿而无伤其辞諔诡而
可观老君之约得庄子而其道益明矣若夫
列子之教元妙亦在於老君之道德諔诡亦
有於庄子之寓言廓明老君之要妙而不爲
庄子之曼衍三经之?同归於道而列子之
训适居其中必明乎此而後可以读列子之
书也夫道果何物也妙而不可知者是也所
谓妙者非曰虚无无爲故妙也以其行於万
物之上而不可测知故妙尔大哉道元资育
万物其自然必以生化爲先其范成必以阴
阳爲原是以此经首明天瑞之生化也天者
莫爲之道瑞者合验之物谓之天瑞自然之
符也尝原生化之道非离物而能明非即物
而能尽即物则不足以言生化以生化不尽
於有爲也离物则无以显其生化以生化不
住於无爲也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
生不化者本於天之自然有生有化者有若
瑞之合验生化之道尽於此矣爰自太易既
有而太初继之太始见而太素兆焉气形质
之始既具斯可名於易易变而爲一一爲形
变之始??之中其序已无毫厘之紊矣既
已堕於形变则清浊异源天地奠位人冲其
和物含其精天地虽大其道可符於阴阳圣
道虽妙其教可验於仁义万物虽多其变可
合以柔刚故一范人之形未有能逃造化之
变者至若万物之出机入机有情无情更相
变易可谓妙矣化已一定则亦不能紊其自
然之符矣故均乌足之所化也爲蛴螬则不
能爲胡蝶均鼃之所化也爲鹑则不能爲继
生化之理其符如此宜其杞国之人睹有形
之必终观天地之昭然有物是致区区之过
计也且所谓自然之符者其始也必有所自
而生其生也必有宜定之位其终也必有所
由以复始而必终终而复始一七九之变循
环而无端此生化之理所以终古不息也尝
谓物之无知沉沦於造化固其宜也人爲万
物之灵虽未免乎生化亦有不生不化之理
备於我曷不思所以反身而诚奚爲甘心於
造化之域与彼万物同其转徙哉列子之训
盖将俾学者即生化之中而明生生化化之
妙顺生化之符而不制於生化尔故篇终托
言舜之问道乎丞以祛有生之累也犹以爲
未也直以吾乎一身谓爲天地之盗虽天地
之盗虽天地生化亦谓之爲盗盗人之所共
恶也而我乃以盗而成若生载若形则之人
也奚以贵生爱身而犯人之所恶哉故天瑞
至此而终焉
冲虚至德眞经解卷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