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命令!”
阿朵公主猛地转身,对九煞勇士厉声咆哮,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集结所有能调动的人马!今夜!必须完成核心召唤法阵的刻画!”
“本公主要让瀚海沙原的每一粒沙子,都浸透玄胤人的血!祭奠伟大的蛮神!”
三更时分,瀚海沙原深处。
上万名精壮的妖蛮战士赤裸上身,沉默地跪伏在冰冷的沙地上。
他们手中锋利的骨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臂,暗红色,带着浓烈腥气的血液如同小溪般涌出。
顺着预先挖掘好,深达数尺的沟壑,汩汩流入一个直径足有百丈的巨型法阵。
法阵边缘刻画着扭曲蠕动的古老蛮文图腾,中央正是那颗悬浮在半空,不断搏动的黑色“心脏”——天地血器的核心。
当饱含生命精元的血液注入法阵的瞬间,那些沉寂的图腾骤然亮起!
血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粗壮、扭曲、散发着令人作呕气息的暗红光柱,将整个夜空染成一片诡异而压抑的紫黑色。
吼!!!
光柱深处,传来一声沉闷宏大,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咆哮。
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暴虐与饥饿,震得整个沙海都在颤抖。
如同远古的灭世巨兽正挣脱束缚,即将苏醒!
阿朵公主站在法阵中央,任由那污秽的血光浸透她月白色的罗裳,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迷醉神情。
双臂张开,仰天高呼:“伟大的蛮神啊!聆听您子民的呼唤吧!用玄胤人的血肉和灵魂,唤醒您沉睡万古的无上力量吧!”
血祭持续到黎明。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艰难地刺破那污浊的光柱时,那颗悬浮的黑色“心脏”已膨胀至磨盘大小。
其表面流淌的血色纹路,竟化作无数双缓缓睁开,冰冷无情的血色眼眸,漠然地俯瞰着下方跪伏在地,如同蝼蚁般的妖蛮大军。
阿朵公主眼中血丝密布,却闪烁着极致的亢奋。
她取出一枚刻满玄奥符文的黑色玉简,毫不犹豫地用指甲划破自己的眉心,以精血为墨,迅速书写战书,命快马火速送回妖蛮王庭:
“速调二十万王庭精锐!三日之内,会师瀚海沙原!我要让萧凌云……亲眼看着玄胤引以为傲的城墙,在三十万铁蹄与蛮神之威下,化为齑粉!”
太平关内。
晨光透过箭楼狭小的缝隙,落在城楼指挥室内巨大的沙盘上。
沙盘上,西北百关的布防图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小旗标记。
关外校场上,五万新并入太平关的军士正在操练,尘土飞扬。
为首的,正是翰林院学子林殊文。
他挥舞着令旗,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对着队列高声呐喊:“尔等既入太平关,便为凌云卫!往昔种种,萧帅既往不咎!”
“但今日起,你们的脊梁,要给老子挺直了!”
队列前方,原威远关守将赵阔的旧部王七,曾经是个贪生怕死,嗜酒如命的兵油子。
此刻,他紧握着手中磨得锃亮的长刀,虎口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
他身旁,来自黑水关的士兵同样涨红了脸,青筋暴起,嘶声呐喊着:
“萧将军接纳我等入太平关,替我们洗刷了懦夫的耻辱!今日若再后退一步,我……有何颜面归家见爹娘!”
这些往日被镇北侯嫡系欺压,被视为炮灰的边缘军士,在翰林院“忠君爱国,护土卫民”的思想灌输下,在萧凌云身先士卒,赏罚分明的统御下,早已脱胎换骨。
他们不再是为了几两军饷混吃等死的草芥,而是真正明白了“玄胤儿郎”这四个字所承载的千钧重量!
“妖蛮敢来,就把他们的骨头埋在太平关下!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铜墙铁壁!”
“为蒋帅报仇!为玄胤死战!”
……
第三日正午。
瀚海沙原之上,乌云密布,天色昏沉如铁。
三十万妖蛮大军如同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水,漫过连绵起伏的沙丘,缓缓向前推进。
冰冷的甲胄与林立的兵器反射着惨淡的天光,在沙海上空映出一片令人心悸的血红。
阿朵公主骑在一匹覆盖着九头蛇纹铁甲,神骏异常的战马上。
她已换下罗裳,身披玄黑镶金的狰狞战甲。
裸露的蜜色手臂上,那血色图腾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她手中高举着巨大的蛮神图腾战旗,旗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声音借助某种秘法,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
“萧凌云!!!滚出太平关受死!”
她声音尖利,带着刻骨的恨意与傲慢,目光如毒箭般射向太平关城头。
“看看我身后的三十万铁骑!看看这遮天蔽日的蛮神之旗!”
“你那小小的太平关,在我大军面前,便如纸糊一般脆弱!”
“你若幡然悔悟,此刻跪地投降,本公主尚可大发慈悲,饶你不死!”
“否则——”
她猛地将手中图腾战旗向前狠狠一挥。
“踏平玄胤!血祭蛮神!!!”
三十万妖蛮同时举起手中的骨刃、巨斧、长矛,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声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音浪,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向太平关。
太平关城头。
萧凌云负手而立,如同定海神针。
他身着新打造的玄金战甲,肩甲处雕刻着象征儒道文运的云雷纹路,在昏暗天光下流转着沉稳的光泽。
腰间君子剑古朴无华,却散发着令人心寒的锋锐之气。
五万军士列阵于关下,甲胄森然,长枪如林,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沙海方向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
当阿朵公主的叫嚣与妖蛮那震耳欲聋的咆哮传来时,关下五万将士的胸膛剧烈起伏。
一股不屈的怒火轰然爆发,化作更猛烈,更决绝的回应,声震九霄:
“杀!”
“杀!!”
“杀!!!”
陈平长枪在手,枪尖直指妖蛮中军方向,声音因竭力的嘶吼而沙哑,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激昂:
“将士们!今日!我们便是玄胤的脊梁!我们的身后是父母妻儿!是万家灯火!唯有一战!唯有死战!!!”
王七猛地将手中长刀狠狠插入脚下坚实的土地,单膝跪地,向着城头那个金色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末将王七!愿随萧将军——战死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