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A集团单方面宣布,暂停对华东大区所有经销商的供货,并要求立刻结清全部尾款。
消息一出,整个华东建材市场,一片哗然。
“这么快?”赵雪乔接过手机,扫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比我想的,还沉不住气。”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拿起桌上的一颗棒棒糖,撕开糖纸塞进嘴里。
“乔乔,什么成了呀?”甜甜凑过来,好奇地问。
“没什么,”赵雪乔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说,“就是把一条疯狗,逼得开始咬自己了而已。”
周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他看着眼前这个叼着棒棒糖,满脸天真的女孩。
感觉自己这三十多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一场足以颠覆一个行业格局的巨大风暴,就源于她的一通电话,几顿无关痛痒的饭局。
而她,从头到尾,甚至没有离开过这间办公室。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周论发现,自己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请示的意味。
赵雪乔从沙发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
“什么都不用做。”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繁华的城市。
“等着鱼自己跳到岸上来。”
“周斌这一手,断的是自己的臂膀。那些经销商,现在肯定已经炸锅了。”
“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她缓缓转过身,嘴角的棒棒糖棍,俏皮地向上扬起。
“军师,去联系一下吕叔。”
“告诉他,可以准备一份新的合作协议了。”
“记住,门槛抬高一点。”
“我们现在,不缺合作伙伴。”
华东建材市场,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所有AAA集团的经销商,都像是被一记闷棍狠狠砸在了后脑勺上。
断供?
立刻结清全部尾款?
这他妈不是商业合作,这是直接掀桌子,要所有人的命!
一个由华东区核心经销商组成的秘密微信群里,此刻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周斌这个狗娘养的疯了!他想干什么?他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去死!”
“老子跟他干了十年!十年!我仓库里压着他几百万的货,他现在跟我说断供?”
“尾款?我他妈上哪儿给他凑几百万的现金!银行贷款不要时间吗?”
“他这是在逼我们!他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群里,那个外号“笑面虎”的张富贵,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一条条充满愤怒和恐惧的信息刷屏。
直到群里的谩骂声渐渐平息,被一种绝望的死寂所取代时,他才慢悠悠地打出了一行字。
“各位,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姓周的既然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得自己,去找一条活路。”
……
颤音科技,cEo办公室。
周论拿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他安插在经销商那边的内线,正实时向他直播着那个微信群里的“惨状”。
“他们……他们快疯了。”周论的声音干涩。
“周斌这一招,太狠了,完全是自杀式的攻击,他把所有人都逼到了悬崖边上。”
赵雪乔头都没抬。
她正盘腿坐在地毯上,和甜甜、威猛先生一起,用扑克牌搭高楼。
“哗啦——”
她抽掉了一张最底层的牌,整个纸牌高楼瞬间崩塌。
“你看。”
赵雪乔指着那堆散乱的扑克牌,对周论说。
“釜底抽薪,从来都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
“只不过,周斌抽的,是他自己的薪。”
甜甜在一旁嘟着嘴抱怨:“哎呀乔乔!你又耍赖!我们都快搭到天花板了!”
赵雪乔没理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
“军师,你还是太紧张了。”
“你总想着,他们会不会和解,会不会有转机。”
“你记住,信任这个东西,就像扑克牌搭的楼,看起来很高,很漂亮,但只要从最底下抽掉一张,就再也回不去了。”
“周斌亲手抽掉了那张牌。”
周论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无所谓的女孩,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他引以为傲的那些商业逻辑,风险控制模型,在这个女孩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牌搭的楼。
“那……那我们现在……”
“等着。”
赵雪GEo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酸梅汤,拧开盖子,吨吨吨地灌下半瓶。
“让他们再飞一会儿。”
她打了个满足的嗝。
“告诉吕叔,让他把手机关机,消失十二个小时。”
“什么?”周论又愣住了。
这又是什么操作?
现在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去接触那些走投无路的经销商吗?
“欲擒故纵,懂不懂?”
赵雪乔白了他一眼,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现在,是他们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他们。”
“得让他们感觉到,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让他们自己,把价格抬上来。”
……
AAA建材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周斌像一头焦躁的狮子,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排监控屏幕。
屏幕上,是他公司里那些高管们的一举一动。
但,什么都没有。
一切正常。
正常得让他发疯!
“叮铃铃——”
桌上那台红色的绝密专线,再次尖叫起来。
周斌猛地扑过去,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是他姐姐周雅冷静到近乎冰冷的声音。
“周斌,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暂停华东区供货的决定,已经让整个市场都乱了套!董事会那几个老家伙,电话都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
“姐!”周斌的声音嘶哑而亢奋,“我这是在清理门户!在刮骨疗毒!”
“张富贵那几条老狗,果然有问题!我的人刚得到消息,他们正在私下串联,准备集体反了!”
“那你更应该安抚!而不是把他们推开!”周雅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意。
“安抚?”周斌尖笑起来,“晚了!他们的心已经不在我们这边了!那个‘吕总’,那个该死的杭州人,就是‘那位’伸出来的手!”
“他们已经搭上线了!”
“我必须用最强硬的手段,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下场!”
“你疯了……”电话那头的周雅,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周斌,你被那个小野种,牵着鼻子走了。”
“我没有!”周斌咆哮道,“姐!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我感觉身边全是鬼!全是‘那位’的眼睛!”
“我查了,那个杭州姓吕的,叫吕文德,就是个做普通商贸的,没什么了不起的背景。”
“那是他们做得干净!”周斌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劝告,“姐,你不用管了!这件事,我必须自己解决!”
“我会让那些叛徒,付出血的代价!”
他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拨通了黑水安保王队长的号码。
“王队长。”
他的声音,阴冷得像是西伯利亚的寒流。
“你的人,可以去华东‘收账’了。”
“告诉张富贵他们,三天之内,钱如果到不了账……”
“我就让他们,连人带仓库,从江城的地界上,彻底消失。”
……
十二个小时后。
杭州,一家不对外开放的顶级私人会所里。
吕文德(老吕)终于打开了手机。
瞬间,上百个未接来电和短信,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几乎全是来自华东区那些建材经销商的。
他看了一眼,笑了笑,按照赵雪乔的吩咐,一个都没有回复。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拨通了张富贵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吕……吕总!您可算开机了!”张富贵的声音,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急切和一丝卑微的讨好。
“张总啊,”吕文德的语气,不咸不淡,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点,刚醒。有什么事吗?”
“有事!有大事啊吕总!”
张富贵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周斌那个王八蛋,已经派人来催债了!带头的,是黑水安保的人!扬言三天不给钱,就要我们的命啊!”
“哦?是吗?”吕文德的反应,平淡得像是在听天气预报。
“这……是你们周总跟你们公司的内部事务,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吧?”
“吕总!您别开玩笑了!”张富贵快急疯了,“您上次说的,有新的资本要入局,还算数吗?”
“我们这帮兄弟,都商量好了!只要您这边点头,我们立刻跟姓周的翻脸!”
“我们不要多,只要能有稳定的货源,价格公道,我们愿意拿出比之前更高的诚意!”
吕文德沉默了。
电话那头,只能听到张富贵粗重的喘息声。
每一秒的沉默,对张富贵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这样吧。”
吕文德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我背后的大老板,对合作伙伴的要求,非常高。”
“你们这么多人,我也不好一一去谈。”
“你们自己,推举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代表。”
“今天晚上八点,到江城的‘观澜茶舍’来找我。”
“记住,我只等半个小时。”
“过时不候。”
说完,吕文德根本不给张富贵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张富贵愣了足足十几秒。
然后,一股狂喜,瞬间涌上了他的脸!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