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斋堂雅间。
窗外竹影摇曳,檀香混着素斋香气袅袅。
赵氏精心安排座次,将洛寒知“嵌”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离主桌的周氏和几位相熟夫人隔得老远。
洛芷兰则紧挨着周氏,一身簇新鹅黄罗裙,努力模仿着世家贵女的温雅姿态,小口啜饮清茶,眼角余光却像淬了毒的针,时不时扎向角落里的洛寒知。
热气腾腾的素斋流水般端上。
清炒山笋、香菇青菜、素烧鹅……香气诱人。
但最勾魂摄魄的,是那几屉刚掀盖、白胖滚烫的素包子,豆沙馅儿的甜香霸道地弥漫开来。
洛寒知的眼睛“唰”地亮了,像饿猫见了鲜鱼。
美食当前,享乐至上!
她飞快拿起一个,不怕烫似的小口咬开。
滚烫的深红豆沙馅儿涌出,香甜软糯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唔……”她满足地眯起眼,腮帮子鼓起,像只偷到松果、幸福得晕乎乎的小松鼠。
什么规矩脸面,此刻都被这口热乎香甜挤到了爪哇国。
阳光透过窗棂,恰好落在她满足的眉眼间,那份纯粹的愉悦,让角落都生动起来。
可惜,煞风景的从不缺席。
洛芷兰优雅地用银箸夹起一小片薄如蝉翼的桂花糖藕,小口轻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进邻桌夫人耳中:
“大姐姐,佛门清静之地,吃相也需收敛些呢。
你这般风卷残云,若被旁人瞧见,怕是要笑话咱们洛家没教养了。”
她下巴微扬,挑衅地瞥来。
赵氏在主桌听得真切,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洛寒知刚咽下满口香甜,抬起头,脸上是货真价实的茫然。
她眨巴着那双圆溜溜、自带无辜滤镜的大眼睛,声音清甜又直白:
洛寒知咽下香甜,抬起头,一脸货真价实的茫然:
“啊?可是芷兰妹妹,这素包子真的很好吃呀。
甜得跟掉进蜜罐似的!”
她晃了晃手里馅儿呼之欲出的大半个包子。
她顿了顿,仿佛在努力理解“脸面”与“包子”的深奥联系,
突然“恍然大悟”,小脸绽开极其“真诚”的笑容:
“哦,我懂了!
脸面就是…要像芷兰妹妹你现在这样,吃块糖藕都跟数蚂蚁搬家似的慢?
嘴都不敢张大了?”
说着,她对着手里的大包子豪迈地“啊呜”一大口,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含糊却清晰地补上最后一刀:
“……可包子这么大个儿,不大口吃才过瘾嘛!
学蚂蚁搬家多累呀!”
“噗嗤”
“咳咳咳…”
邻桌几位夫人再也绷不住。
两位相熟的夫人交换眼神
——洛大小姐这份浑然天成的直率,倒把旁边那位‘演’出来的闺秀衬得像提线木偶,滑稽。
吃个包子,香甜热乎才是正经!
赵氏脸上温婉冻僵,捏着银箸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剜向洛芷兰的眼神几乎喷火。
周氏眉头紧蹙,锐利目光扫过洛芷兰带着不悦,落在洛寒知那张因美食而熠熠生辉的小脸上时,心底那杆秤微妙地晃了晃。
洛芷兰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筷尖那块藕片“啪嗒”掉回碟子。
精心维持的“淑女”面具彻底碎裂,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数蚂蚁搬家”的精准比喻,让她成了全场最大的笑话!
角落里的李嬷嬷脸色铁青,恨不能立刻缝上洛寒知的嘴。
洛寒知对此浑然不觉,满足地解决掉第二个大包子,意犹未尽舔舔嘴角,亮晶晶的眼神已锁定下一盘素烧鹅
——唔,那个看起来,也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