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水腥味扑面而来，帝逸之握剑的手掌一紧，指节在桃木剑上压出一道青白的痕迹。
刚才那一击，他们几乎已经锁定了那生物的眼睛弱点，可就在下一秒——它竟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一样，猛地沉入湖底，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
“什么情况？”墨尘从水里窜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前，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锐利。
“它……走了？”楚灵站在岸边，手腕上的纹路还在微微发烫，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无形的碰撞。
帝逸之没有回答，他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地面残留的一滴幽蓝液体。
那东西冷得不像湖水，倒像是从极寒之地带出来的冰渣，一碰就钻进骨头缝里。
“不是走。”他低声道，“是被人拉回去的。”
墨尘皱眉：“谁？”
“不知道。”帝逸之站起身，目光扫向湖心，“但能把它拉回去的，不会是普通玩意儿。”
楚灵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纹路，那道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又是一阵轻微震动。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妖力顺着纹路缓缓流转。
“我能感觉到……下面还有东西。”她轻声说，“不止一个。”
墨尘闻言，脸色变了变，想起刚才在湖底看到的模糊人影。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攥紧了匕首。
帝逸之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已经偏移了不少，湖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像是有人撒了一把碎玻璃进去。他转头看向两人：“先别下水，这湖底不干净。”
“你怀疑封印出了问题？”墨尘问。
“不是怀疑。”帝逸之语气沉了下来，“是已经动了。”
话音未落，湖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翻了个身。紧接着，湖面上的符文光芒开始闪烁，时亮时暗，节奏紊乱得不像自然现象。
“糟了。”楚灵猛地抬头，“它要是真醒了……我们三个怕是拦不住。”
“那就别拦。”帝逸之果断道，“先把封印稳住再说。”
墨尘冷笑了一声：“说得容易，怎么稳？拿命填？”
帝逸之没理会他的讽刺，而是转身走到石碑前，手掌贴上去感受了一下。冰冷的石面上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像是有心跳在里面回荡。
“这碑不是普通的石碑。”他低声说，“它还活着。”
楚灵走近几步，也伸手按在上面。她的指尖刚触到石面，整个人就是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
“它……在呼吸。”她声音有些发抖。
墨尘皱眉：“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帝逸之回头看他一眼，“这座碑不是封印它的工具，而是它的守卫者之一。”
空气一瞬间变得沉重。
墨尘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是说，这块破石头……是个活的？”
“它不是石头。”帝逸之缓缓收回手，“它是某种神只留下的‘眼睛’。”
“靠。”墨尘骂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现在的问题是，”楚灵揉了揉手腕，“它为什么要放那个生物走？如果它是守护者，应该阻止它才对。”
“也许……”帝逸之盯着湖面，“它不是放它走，而是让它去执行某个任务。”
三人一时之间都没再说话，只有湖面的符文仍在不断闪烁，像是某种倒计时。
墨尘忽然开口：“我得下去一趟。”
“你想干嘛？”帝逸之皱眉。
“我想看看那块残碑是不是还能恢复。”墨尘语气平静，“如果它真是某种守护者的遗骸，说不定还能唤醒一部分力量。”
“你疯了？”楚灵瞪大眼，“你刚才差点被那东西吞了！”
“我知道。”墨尘点头，“但我更知道，我们现在不能硬拼。那生物不是终点，它只是个引子。”
帝逸之看着他，沉默片刻，才点头：“好，但你要快。”
墨尘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水中。
水面溅起一圈波纹，很快归于平静。
帝逸之和楚灵站在岸边，盯着水面，一动不动。
“你觉得他能成功吗？”楚灵小声问。
“我不知道。”帝逸之摇头，“但至少，他敢试。”
楚灵低头看了眼手腕，那道纹路已经不再震动，而是变成了稳定的微光，像是某种指引。
“你说……我这个纹路，会不会也是某种东西的一部分？”她问。
帝逸之看了她一眼，语气认真：“很有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现在说，才有意义。”他顿了顿，“你体内的妖力不是偶然觉醒的，它是在回应某些东西。”
“回应什么？”
“回应那些正在苏醒的东西。”他说，“比如湖底的，比如……你的过去。”
楚灵怔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波动打断。
湖面猛然炸开一道巨大的水柱，整个湖底都在震颤！
“墨尘！”楚灵惊叫。
帝逸之立刻冲到岸边，朝水下看去。只见原本沉静的湖底此刻竟然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裂口，里面透出幽蓝色的光芒，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而那块残碑，正缓缓升起，表面刻痕逐渐清晰，仿佛被某种力量重新激活。
“他做到了。”帝逸之喃喃道。
但还没等他们松口气，那裂口之中忽然伸出一只漆黑的手臂，指尖细长，指甲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操！”帝逸之猛地后撤一步，手中桃木剑横在胸前。
那只手没有抓人，而是轻轻按在残碑之上。
下一秒，整片湖面的符文同时亮起，光芒如潮水般涌动，将那只手臂包裹其中。
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像是从地底传来：
“……不该来的，来了。”
话音落下，那只手臂瞬间消散，湖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三人都清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墨尘呢？”楚灵焦急地四处张望。
水面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墨尘从里面冒了出来，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它……醒了。”他喘着气说，“至少，有一部分醒了。”
帝逸之走上前，扶住他：“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墨尘点点头：“我记得它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它说……”墨尘抬头，眼神复杂，“‘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