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在脸上刮出细小的划痕,陆无尘抬手抹了把脸,掌心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是点没擦干净的瓜汁。他皱眉:“我说这瓜熟得也太巧了吧?刚逃出来就给我整一出‘瓜从地里蹦出来打招呼’?系统你是不是偷偷兼职编剧?”
没人回答。
他也不意外,系统向来是那种“你死不死关我屁事”的服务态度。倒是腰间的咸鱼玉佩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在打哈欠。
白璃站在不远处,指尖一缕狐火缓缓熄灭。她收回手,银发在风中微微晃动,声音冷得能结出霜来:“这地方不对劲,灵气像是被煮过一遍,又馊又闷。”
酒道人蹲在地上,酒葫芦口朝下晃了晃,一滴酒都没洒出来。他咂咂嘴,忽然把葫芦往地上一磕,低声道:“地气带血腥味,三年内至少埋过七具修士尸体,祭阵用的。”
童谣站在他旁边,鼻尖泛红,像被冻伤了似的。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镇子方向:“那边……有东西在发酵。像丹药,又像腐肉,甜得发腻。”
赵无极冷笑一声:“你这鼻子迟早哪天闻到自己脑浆馊了。”
话音未落,童谣忽然转身,盯着他看了两秒,轻声道:“你心跳快了三成,掌心出汗,瞳孔收缩——你怕了。”
赵无极:“……放屁。”
“不是放屁。”陆无尘插嘴,顺手把那颗刚从地里冒出来的静心瓜塞进怀里,“连我这咸鱼都感觉到了,这瓜不是自己长的,是被人‘请’出来的。”
他低头看了看玉佩,那道细裂痕还在,隐隐发烫,像是贴了块暖宝宝。他伸手摸了摸发梢——原本总沾着灵田黑土的几缕头发,此刻干干净净,仿佛被谁悄悄擦过。
“系统?”他在识海里试探,“你是不是又偷偷升级了?奖励能不能提前预支?比如来个‘隐身咸鱼罩’?”
系统依旧沉默。
但下一瞬,他胸口一热,灵田空间猛地一颤。
陆无尘踉跄一步,扶住旁边一块风化的石柱。眼前景象骤变——灵田中,那株本该三年才成熟的凝神草,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卷曲,像是被无形的火烤过。五爪金龙蜷在角落,龙角低垂,龙鳞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检测到外部封印波动,防御协议自动激活】
【当前状态:灵田时间流速紊乱,建议立即投放‘稳定源’】
“稳定源?”陆无尘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种田批发商?稳定源不就是我的血、我的泪、我的瓜吗?”
他咬牙,从怀里掏出那颗刚出土的静心瓜,往灵田一扔。
瓜落地的瞬间,藤蔓竟自行生长,如活蛇般缠绕上灵田中央那块封印石基座。青翠的藤蔓与漆黑的石基接触刹那,一道微弱的银光闪过,像是夜空中划过一道懒洋洋的流星。
识海里,系统界面“叮”了一声:
【检测到鸿蒙气息波动,临时稳定达成】
【奖励:咸鱼躺平券x1(可抵消一次致命攻击)】
陆无尘:“……你这奖励跟没给有啥区别?”
他正要吐槽,忽然察觉不对——那道银光闪过时,基座表面浮现出几行残缺铭文:
“……血月引灵,万脉归渊……”
字迹一闪即逝,却让他心头一震。
“血月?”他喃喃,“这词怎么听着像某个邪教的KpI指标?”
白璃走过来,瞥了他一眼:“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他随手拍了拍玉佩,“就是系统又开始装死,估计是电量不足,得靠我多摆烂充电。”
白璃冷笑:“你再摆烂,下次逃命就得我背你。”
“你乐意。”陆无尘咧嘴,“上次背得挺顺手吧?”
两人斗嘴间,酒道人已从地上捡起一片破布,上面沾着半张烧焦的符纸。他眯眼看了看,忽然冷笑:“引灵丹的残渣,配方里加了噬灵丹灰,还混了点龙血草的味道——这配方,熟得很。”
童谣凑近嗅了嗅,鼻尖渗出一丝血线,她抬手擦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这味道……和我小时候吃的龙血草,一模一样。”
五爪金龙忽然抬头,龙眼发直,喃喃道:“底下……有龙在哭……好多龙……被锁着……”
陆无尘一把按住它龙角:“闭嘴,别吓小孩。”
“可本龙就是小孩!”
“那你更得闭嘴。”
一行人继续前行,风沙渐小,远处一座小镇轮廓浮现。石墙斑驳,门匾上三个字被风沙磨得模糊,依稀能辨出“月”“归”“谷”三字。
镇口立着一块石碑,刻着一行小字:
“外客止步,禁酒禁言,违者祭月。”
赵无极嗤笑:“这地方是开戒律院还是办邪典?”
“是分坛。”白璃冷冷道,“血月教的外围据点。”
酒道人灌了口空气,咂咂嘴:“连酒气都被禁了,这地方比和尚庙还狠。”
他们伪装成流浪修士,混入镇中。街道上行人寥寥,步伐整齐划一,眼神空洞,说话声音机械,像被同一根线牵着的傀儡。
童谣走在最后,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陆无尘回头。
“那边。”她指向镇外垃圾堆,“有符纸,新的,还没烧透。”
几人绕到垃圾堆后,童谣蹲下身,从灰烬中扒出半张符纸。上面残留着半句咒语:
“借君三脉通月血,换得九霄共沉沦。”
陆无尘念完,挑眉:“这文案水平不行,押韵都押不上。不过意思挺明白——抽人灵气,喂给血月?”
“不止。”白璃忽然伸手,撩开一名巡逻教众的袖口,露出内衬一角——上面绣着一个微小的“二”字,纹路与陆家家徽残纹极为相似。
陆无尘眯眼:“二叔的人?”
“看来他不仅想当家主。”白璃收回手,“还想当邪教外门执事。”
陆无尘摸了摸玉佩,裂痕仍在发烫,与地下沙层中若隐若现的血纹同步脉动。他闭眼,识海中灵田空间再次震动——那道“血月引灵,万脉归渊”的铭文,竟在封印石上缓缓旋转,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系统。”他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地方?”
系统没回。
但玉佩忽然震动了一下,识海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同源封印波动,建议开启‘懒人望远镜’】
【消耗:100积分】
【功能:自动聚焦可疑目标,附带‘打哈欠’特效】
“行吧。”陆无尘咬牙,“反正我也闲着。”
他兑换后,眼前浮现一块半透明镜片,自动对焦镇北方向。镜头一转,山谷深处,一座隐秘地穴入口浮现。每到深夜,都有强者被引入其中,再未出来。
“好家伙。”他啧啧称奇,“这哪是分坛?这是高端会所,专收‘自愿献祭VIp’。”
童谣忽然低语:“那甜味……越来越浓了。不是瓜,是祭品腐烂前的回光。”
五爪金龙缩在他袖中,龙鳞浮现血丝,颤抖着:“它们在抽龙魂……炼傀儡……好多……好多……”
陆无尘按住它,目光落在那半张符纸上。
“借君三脉通月血……”他轻声念,“你们想通的,可不是月血,是鸿蒙道体的脉。”
他低头,掌心纹路微微发烫,与灵田封印石共鸣。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
这分坛的邪术,不是为了控制强者。
是为了唤醒某种沉睡的东西。
而那东西,正与他的血脉,悄然呼应。
白璃看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陆无尘摸了摸玉佩,咧嘴一笑:“我在想,下次系统奖励能不能来点实在的?比如一筐会跑的瓜?”
话音未落,怀里的静心瓜忽然动了一下。
瓜皮上的泥土缓缓滑落,露出底下一道细小的裂痕。
裂痕中,渗出一滴银色汁液,滴落在地,沙地竟发出“滋”的一声,冒起一缕青烟。
陆无尘低头,盯着那滴汁液。
它没有扩散,而是缓缓聚拢,像一颗不肯落地的露珠。
在沙地上,拼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