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莺的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密的涟漪。她端起那盏温热的凝神露,清雅的香气沁入心脾。她小口啜饮着,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意蔓延四肢百骸。肩头的小火雀似乎也被香气吸引,迷迷糊糊地抬起小脑袋,“啾”了一声,又蜷了回去。
祁湛静静地看着她。月光透过窗棂,勾勒着她清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小口啜饮灵露的模样,褪去了兵王的锋锐,只剩下一种沉静的、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微湿的鬓角。一缕被夜露或汗水濡湿的碎发,俏皮地贴在她光洁的颊边。
几乎没有思考,祁湛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将那缕不听话的发丝撩开,别到她耳后。动作珍重而专注,如同在整理一件稀世珍宝的流苏。
夜枭莺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微凉的指尖划过肌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并非不适,而是一种……被珍视的暖流。她没有躲闪,只是抬起眼,望进他那双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拍卖场上的漠然俯瞰,没有了庭院灯影下的欲念翻涌,也没有了晨间回廊下的促狭撩拨。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月下寒潭般的宁静温柔,清晰地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心,像是被浸泡在温水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阿湛……”她低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嗯。”祁湛低应,指尖并未立刻离开,反而轻轻描摹了一下她小巧精致的耳廓轮廓。那微凉的触感,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
就在这时!
“哇哦——!”
一个清脆、稚嫩、却拖着夸张长腔、充满了戏谑和兴奋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脑般在寂静的厢房内炸响!
一道暗金色的流光从夜枭莺指间激射而出,瞬间在矮榻旁凝聚成一个粉雕玉琢、穿着玄黑星辰小袍、晃悠着白嫩脚丫的八岁小童——正是器灵“狱”!
它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正背着小手,暗金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贼亮光芒,在夜枭莺和祁湛之间扫来扫去,小脸上满是“被我抓到了”的兴奋!
“啧啧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暗室独处!”狱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抑扬顿挫,充满了“痛心疾首”的谴责,“契主啊契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契主!还有小湛湛……哦不,阿湛大佬!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嘿嘿嘿!”
它故意把“嘿嘿嘿”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夜枭莺:“……” 刚刚升起的温情瞬间被这魔音打断,额角青筋跳了跳。
祁湛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丝被打扰的不悦再次清晰浮现,冷冷地扫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小鬼一眼。
狱却浑然不觉(或者说根本不怕),它飘到夜枭莺面前,指着她耳后那缕被墨衍别好的头发,又指了指祁湛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指,小脸严肃:“看看!看看!证据确凿!这叫什么?这叫……**挽发!** 在我们那儿,这可是夫妻间才有的亲密举动!契主,你这算不算……嗯?” 它挤眉弄眼,暗金色的眼睛里满是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