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件事情以后,林如意开始有了当家主母的风范。对待下人或管家的时候,她更注重恩威并施。
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她不仅会和娇娘讨论,有时也会请白慧娘来商量,甚至开始参加洛南城贵妇们的聚会,渐渐结识了几位知心好友。
管理府务她也越来越得心应手,府中上下无不敬服。
现在外面的生意有新平在忙,而家里有林如意打点。
娇娘难得偷闲,便在家中重拾前世无暇尝试的手艺。刺绣时银针翻飞如蝶,螺钿镶嵌巧夺天工,就连调制胭脂也成了趣事一桩。这些在现代忙着上班忙着生活的她,想都不敢想到幸福。
这日阳光正好,她命人搬了藤榻到海棠树下,对着剪好的纸片与蚕丝线摆弄了起来。
“姑娘的手艺越发精进了。”雨兰捧着托盘过来,见娇娘手里的缠花花瓣,在阳光下流转生辉。
娇娘指尖灵巧地翻动着蚕丝,忽然想起在现代博物馆见过的那些非遗技艺。她嘴角微扬:“去把我收着的那匣子珍珠取来,今日我要做些特别的。”
只见她指尖如蝶翻飞,铜丝在珍珠间穿梭缠绕。
不过半个时辰,一支缠枝牡丹珠花便跃然掌心——花心是米粒大小的珍珠,花瓣用渐变色的丝线缠绕,连花蕊都做的惟妙惟肖,那用蚕丝缠制成的叶片也都栩栩如生。
雨兰看得目瞪口呆:“姑娘这手艺,怕是连宫里的娘娘都没见过呢!”
娇娘满意地端详着作品:“还差支合适的簪杆。”她轻轻将牡丹花放在丝帕上,“咱们去玲珑阁瞧瞧。”
因战事之故,街边商铺门可罗雀。到了首饰店时,王老板却格外殷勤地迎了出来。
“辛老板今日想看看什么?“
作为当日率众抵抗峒林军的巾帼英雄,又是白手起家创立“辛家酒楼”与“辛家工坊“的商界传奇,辛娇娘如今在洛南城可谓无人不知。
“王老板客气了。”娇娘浅笑盈盈,纤指轻抚过柜台上的珠玉琳琅。忽然,一顶白玉冠闯入眼帘——那温润的光泽恰似那人临行前的目光。
这次闫亦隽已经出征两月有余,想起出征前夕告别时他缠绵的目光,娇娘不觉耳根发热。“这顶玉冠,劳烦包起来。”
“好嘞!”王老板连忙唤来伙计,小心翼翼地将玉冠装入锦盒。
娇娘又示意身后的雨兰取出一朵缠丝牡丹,问道:“王老板,可有相配的簪杆?”
谁知王老板一见那牡丹,双眼骤然发亮,竟似见了稀世珍宝一般,急切问道:“辛老板,敢问这牡丹出自哪位工匠之手?”
雨兰掩唇一笑:“是我家小姐亲手所制。“
王老板闻言,更是激动,搓着手道:“辛老板,这朵牡丹……可否割爱卖予小店?”
娇娘闻言微怔:“这不过是闲暇时随手做的小玩意儿,王老板若是喜欢,送你便是。”
王老板却连连摆手:“使不得!这牡丹做工精细,用料讲究,丝线做的花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最难得的是这缠丝的手艺,小老儿只在京城见过,在这洛南城那是头一份,我又怎么好让辛老板破费。”
他从柜台下捧出个紫檀木匣,“若辛老板肯割爱,小店愿以这对翡翠镯子相换。”
那镯子通体碧透,水头极足,怕是值当寻常人家半年的嚼用。
见娇娘沉吟不语,王老板又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三日后刺史大人要为老夫人办寿宴,若能献上这等巧物......”
“这镯子太过贵重了。“娇娘婉拒道,“不如王老板送我几只素簪吧!”
娇娘深知做生意的不易,她也乐于成人之美。不过是缠花,回府再做几朵就是。
从店里出来,娇娘又去了胭脂铺子,却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她故意与雨兰绕进一条小巷,再突然转身——竟是曾经救过她一命的陶郎中。
“陶郎中,你怎么在这里?”娇娘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起初她以为是歹人跟踪,没想到竟是熟人。
陶浩然面色微窘,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当作贼人。他低声道:“我受人所托,请姑娘去问几句话。”
“何人相托?为何不自己来?”娇娘心中顿觉奇怪,下意识地就与雨兰往后退了几步。
“得罪了。”话音未落,陶郎中抬手一挥,细白的粉末迎面洒来。
娇娘和雨兰猝不及防,刚想退后,却已吸入药粉,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不远处的辛家车夫见状,刚要呼喊,陶浩然身形一闪,又是一把粉末洒出。车夫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
娇娘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身子随着马车微微摇晃,耳边是车轮碾过土路的沉闷声响。
她勉强睁开眼,眼前一片昏暗,只有车帘缝隙透进几缕微弱的光。身旁,雨兰仍昏迷不醒,呼吸绵长。
“雨兰!醒醒!”娇娘压低声音,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雨兰睫毛轻颤,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待看清处境后,瞳孔骤然紧缩:“姑娘,我们这是……”
娇娘连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噤声。她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只见马车正行驶在一条陌生的山道上,两旁密林森森,暮色已渐渐笼罩四野。
“小姐,陶郎中为何要绑我们?”雨兰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惊惶。
娇娘摇摇头,手指却悄悄摸向发间的银簪。她记得清楚,这支簪子尖端锋利,是闫亦隽特意为她打造的防身之物。
突然,马车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娇娘这才看清,他们到了一件茅草屋前。
“辛小姐不好意思,我怕耽搁太久会被发现,所以才用了一些药。”陶郎中略含歉意地说。
事到如今娇娘和雨兰也只好乖乖下了马车,跟着陶郎中往茅草屋里走。
辛家车夫也悠悠转醒,他环顾空荡荡的巷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小姐不见了!
“不好!“他顾不得头晕目眩,抄起马鞭就往府里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告诉新平管家,小姐被人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