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玻璃窗上还残留着昨夜雨水滑过的痕迹,阳光斜斜地穿透进来,在白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刘好仃站在桌边,手里握着一支红色马克笔,正盯着“Global talent map_v1.xlsx”的电子表格出神。
阿芳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纸张轻轻翻动。她手上抱着一沓打印资料,脸上带着熬夜后的倦意,却掩不住兴奋:“德国那边几所重点理工院校的排名和专业方向我都整理出来了。”
“辛苦了。”刘好仃接过资料,随手翻开,“有没有特别突出的?”
“有!”阿芳指着其中一页,“这所大学的材料工程系,去年刚跟我们合作过那个‘轻量化玻璃结构优化’项目。”
“哦?”刘好仃眼神亮了起来,“那教授呢?”
“还在任教,名字我记得是……”阿芳翻了几页,“Klaus Schneider。”
“老熟人了。”刘好仃嘴角一扬,“他上次来厂里参观的时候,还夸我们的质检流程比他们实验室还严谨。”
阿芳笑了,“要不我们先从这儿入手?”
“对。”刘好仃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第一站,德国。”
小张和老赵陆续走进来,会议桌很快被文件、笔记本电脑和咖啡杯占据。气氛像一杯刚刚煮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行程初步定了。”小张打开地图软件,“德国法兰克福、意大利米兰、美国芝加哥三地高校为主,时间跨度两个月。”
“签证怎么办?”老赵问。
“我已经联系外事部了,他们会优先处理。”小张顿了顿,“但审批周期可能有点紧张。”
“那就提前准备。”刘好仃语气坚定,“我们不能错过毕业季的黄金时段。”
阿芳点头,“我这边也做了个计划表,每个学校安排一场宣讲会,配合当地教育机构做推广。”
“宣传资料呢?”老赵转向小张。
“人力资源部正在整理公司介绍、岗位说明和薪酬手册。”小张回答,“不过……有些内容可能需要调整。”
“比如什么?”刘好仃问。
“德国学生更看重职业发展路径,而美国学生则更关注福利和弹性工作制度。”阿芳补充,“我们可以根据不同国家的学生偏好,定制不同的宣传内容。”
“聪明。”刘好仃赞许地点点头,“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只招人,而是愿意陪他们一起成长。”
老赵翻开一份数据报告,“财务那边说预算有点紧,特别是临时出差这块。”
“那就精打细算。”刘好仃笑了笑,“住经济型酒店,吃食堂,把钱花在刀刃上。”
“可也不能太寒酸。”阿芳皱眉,“毕竟代表的是公司形象。”
“放心。”刘好仃拍拍她的肩膀,“咱们不是去旅游,是去种树。”
小张噗嗤一笑,“刘哥你最近怎么总说这个?”
“因为现在做的事,就是种树。”刘好仃看着窗外厂区忙碌的身影,“等这些树长大了,我们就不用再四处找人了。”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儿,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
阿芳忽然抬头,“对了,你们谁英语口语比较好?”
老赵苦笑,“我那是三十年前的老底子了,连‘hello’都说不利索。”
“我还可以。”小张举手,“不过正式场合还是差点意思。”
“那得培训。”刘好仃果断决定,“下周开始,组织一次跨文化沟通培训。”
“请谁来教?”阿芳问。
“让公司外派回来的同事分享经验。”刘好仃想了想,“再安排几次模拟面试,让大家熟悉一下国外求职者的表达方式。”
“行。”阿芳记下,“我顺便查了一下德国学生的简历习惯,他们特别看重实习经历和项目经验。”
“这对我们是个优势。”老赵点头,“我们有不少实操性强的国际项目。”
“没错。”刘好仃满意地看着大家,“只要我们讲清楚这些机会,就一定能吸引到合适的人。”
小张突然想起什么,“刘哥,你说这次招聘,要不要放点轻松一点的内容?比如企业氛围、团队活动之类的?”
“当然要。”刘好仃笑着点头,“年轻人嘛,喜欢有趣的工作环境。”
“那我可以设计一些互动环节。”阿芳眼睛一亮,“比如现场问答送纪念品,或者线上抽奖。”
“不错。”刘好仃竖起大拇指,“这样一来,不仅能展示专业实力,还能拉近距离。”
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像是春天的风,吹醒了沉睡的种子。
老赵忽然开口:“刘哥,你觉得我们能成吗?”
刘好仃沉默片刻,拿起笔,在日程表上圈了个日期——7月15号。
“只要我们在规定时间内拿到签证,就能赶上那场毕业典礼宣讲。”他说,“剩下的,就是看我们能不能打动那些学生。”
阿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笔记,“德国学生很务实,不会轻易相信华丽的承诺。”
“所以我们要用事实说话。”刘好仃目光坚定,“告诉他们我们有什么,能给他们什么,而不是空口说未来。”
小张点头,“我会把项目经历和晋升通道都写进资料里。”
“很好。”刘好仃合上笔记本,“接下来,每个人都有任务。阿芳继续跟进高校名单,小张协调外事和财务,老赵联系海外支持单位。”
“明白。”三人异口同声。
“还有件事。”刘好仃补充,“我要亲自去一趟德国。”
众人一愣。
“你?”阿芳惊讶地看着他,“你不在这儿统筹全局?”
“正因为要统筹,才得去现场看看。”刘好仃笑了笑,“光听汇报哪够?我得亲眼看看那些学生什么样,听听他们真正关心什么。”
老赵点头,“那你得早点办签证。”
“我已经提交申请了。”刘好仃说着,把红笔往桌上一搁,“而且,我还联系了Schneider教授,他答应帮我们安排一场内部交流。”
“这么快?”小张佩服。
“种树的事,得趁早。”刘好仃站起身,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洒满整个房间。
窗外,一辆货车缓缓驶出厂区,车轮碾过潮湿的地面,留下两道清晰的水痕。
阿芳忽然轻声说:“刘哥,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个普通工人。”
刘好仃没接话,只是看着远处的玻璃幕墙,反射出无数细碎的光斑,像星星一样闪烁。
他转身,拿起背包,“走吧,该干活了。”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玻璃幕墙上,最后一滴雨珠滑落,砸在窗台边缘,溅起微不可察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