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刺激着伤口,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皮肉,连他们都未必受得了,可小九却一声不吭。
明明她伤口最多,也最疼……
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
她顽强的像一根夹缝里长出的野草,明明那样渺小,却坚韧无比。
池水被鲜血染红,他们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从池内出来,步履蹒跚……
小九的体力好像已经达到极限,她快晕倒时,是他伸手扶住她。
可她却倔强的收回手,语气无比冰冷:不用。
是啊!她一直都这么冷冰冰……
后来有一次,野外训练,他和小九一队。
茂密的原始森林内,他们不敢点燃火把,就靠在一处,相互取暖。
夜晚的森林太过安静,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
或是为了缓解内心的害怕,他跟她讲起他的从前,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弟弟……
他问:小九,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她却说:我没有爸妈。
那时他才知道,她从记事起就被来回倒卖,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
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冷冰冰,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原来心智成熟的背后,是岁月累积的磨难,人生百态,酸甜苦辣,而她……却只有苦。
从那之后,他们关系越发好。
她不知道生日是什么,他便耐心的跟她解释。
那天刚好是一月二十八。
他们便将那天作为她的生日。
他有个糖盒,是家中未遭变故前,妈妈送他的。
这是他唯一保留下来的东西。
他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小九。
里面的糖,是一颗一颗积攒的。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糖盒补满。
那是她第一次吃糖。
她说:是甜的。
……
第二年,他早早就开始准备。
攒了好久的钱,终于买到蛋糕和布娃娃。
可澜二破坏了这一切。
蛋糕被掀翻在地,布娃娃被撕得粉碎,那是他为小九准备的惊喜,就这么被他毁了!
后来他去找澜二。
他不擅打架,那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比他高出大半截的澜二扭打在一处。
澜二大他八岁。
结果毫无疑问,他输了。
澜二让他离小九远些,说他会害了她。
是啊!在父亲制定的规则中,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角逐意识。
而他,是所有人中最叛逆的。
他自由散漫,不忍刀刃相向,如果因此影响到小九,父亲会对她如何?
从那时起,他开始刻意疏远她。
……
第三年,父亲终于按捺不住对他下手。
十一岁的他被安排和猛虎搏斗,父亲执意要他死。
他不怕,只是……生日礼物还没送出去。
还有糖盒,他答应小九会给她补满。
终究……还是食言了。
-
他和猛虎打了几个来回,全身上下有十余处伤口。
鲜血染红地面,他以为他必死,可弥留之际,却看到父亲身边的管家。
然后就上来两个人,他们一左一右拖拽起他。
再醒来时,他在父亲的住处。
是澜七。
他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事先求了父亲。
他得以存活。
后被父亲送到Y国,因为年纪小,加之背后并无势力,受了不少欺负。
一路摸爬滚打,才走到如今。
他不擅争斗,可后来,竟也失了本来的面目。
……
感受着掌心处贝壳手链的弧度。
这是小九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他们不能离开澜门,除了训练。
那时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到海边拉练一小时。
这些贝壳就是她一点一点积攒,攒了好久,然后挑出大小相同,色泽最好的,穿成手链。
贝壳要打孔,用鱼线连接,她为了做成,手上划出好几道口子。
他珍之重之,就算被人围殴也要将它护在怀里,不让它有一丝损毁。
这些年来他一直戴着这串手链,就像小九还在他身边……
车子停在地下车场。
明达看向后视镜的人,“先生,到了。”
燕烬野终于收回思绪。
他抬眸,原本温柔的眸光一瞬变得阴寒,不带一丝温度。
先生只有出神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平常的先生,冷的跟机器一样。
从车内出来,他绕到燕烬野一侧的车身旁,拉开车门。
燕烬野长腿迈出,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反倒多了几分冷峻。
澜姝仍稳稳坐在座位上。
摆明是要明达开车门。
明达内心一片叫苦连天,他是先生的司机,又不是她的,凭什么伺候她??
抬脚,正欲往澜姝车身旁走时,燕烬野出声,“站住。”
“先生……”
“她自己有手。”
这就是要澜姝自己开车门了。
明达瞬间喜笑颜开,嘿嘿,先生英明。
就是,先生又不是她爹,干嘛惯着她?
澜姝见迟迟没动静,终于推开车门,她看着明达,一脸不满,“你怎么当助理的??”
燕烬野沉声,“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支使了?”
明达内心:先生威武!
澜姝皱着眉,“就让他开个车门,你至于这么小气?”
“我一贯吝啬。”
说罢,他抬脚往前。
澜姝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实在是她这副打扮太过惹眼,引得不少人侧目。
他们或是交头接耳,或是掏出手机拍照……
这是遇上精神病了?
澜姝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早知道燕烬野不信她,她就收拾妥当再出门了。
现在好了,跟外星人似的!
-
商场五楼。
美发店。
前台满脸笑意,“先生,是要做发型,还是要剪发?”
燕烬野往边上让了一步,看向进门的澜姝,“她,剃光。”
“剃……剃光??”
前台脸上是大写的震惊,“先生,您没开玩笑?”
“嗯。”
“您指的是这位……”
她目光上下扫过澜姝,“是这位穿黑裙子的女士?”
没办法,总不好说是顶着鸡窝头的女士。
燕烬野点头。
前台笑着,“先生,虽说这位女士的头发,en……打结比较严重,但也并非没办法处理,没必要剃光……”
澜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剃光?别听他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