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野一直守在桑晚晚身边,等她输完液后,便小心翼翼地将人带回了庄园内。
他动作轻柔地把桑晚晚放到床上,还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这才起身回到楼下。
秦戈和西乐早已在客厅静静等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见顾宴野脸色阴沉地走过来,在沙发前缓缓坐下,两人瞬间感受到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都不由自主地半低下了头。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二爷这副模样了,上一次还是在从家主那边搬出来的时候见过。
秦戈被一旁的西乐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瞥了西乐一眼,这又是让他先上前“探路”。
“二爷,那狙击手跑得太快了,行事也十分精明。”
“目前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秦戈说完,便迅速退了回来。
顾宴野缓缓抬起了眼皮,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两人。
“查不到线索,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秦戈听着,顿时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西乐反应极快,应了一声后便迅速退下。
秦戈也不敢耽搁,赶紧跟在西乐身后离开了。
宋妈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自顾宴野抱着太太上去。
下楼后,宋妈就发现顾宴野的脸色不太对劲。
她缓步走上前,准备汇报刚才看到桑晚晚吃饭时的异常状况。
“二爷,老仆有件关于太太的事儿想跟您说。”
话刚出口,顾宴野便挥了挥手。
身子懒懒地朝着沙发靠去,整个人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倦意。
“不用问了,就是宋妈您心里猜到的那样。不过,她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宋妈正擦拭着手上的水,听到这话,动作猛地一顿。
心中暗自思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这事儿暂时先别告诉她,免得她再动气。”
顾宴野又继续吩咐了宋妈几句后,便站起身子,朝着电梯口走去。
此时,桑晚晚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宴野将上身沾了污渍的衬衣随手脱掉,看了眼床上的桑晚晚后,便转身进了浴室。
桑晚晚被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梦魇紧紧缠住,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在梦里,顾宴野手持枪械,站在她面前。
将她的亲人好友一个接一个地无情枪杀。
“不要,求你了,顾宴野。”
“我永远留在你身边,别再伤害他们了。”
桑晚晚在梦魇中不断重复着这些哀求的话语,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恐惧,却根本无法阻止顾宴野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
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冷汗如豆粒般大小,不断从额头冒出,洇湿了鬓角的发丝。
顾宴野从浴室出来,刚走出几步就听到了床上传来的动静。
他眉头一皱,随手将手中擦着头发的布扔到一边,快步走到床边。
只见桑晚晚眉头紧锁,唇色泛着一层不自然的苍白。
整个人在睡梦中显得无比痛苦。
“晚晚,醒醒,都是假的。”
顾宴野压低声音,在桑晚晚的耳畔轻声说着。
生怕她在梦魇中越陷越深,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抚。
桑晚晚的后背被顾宴野的手轻轻的拍着,缓缓从梦魇里抽离出来。
她缓缓抬起眼皮,映入眼帘的便是顾宴野的脸。
刹那间,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啊——”
桑晚晚挣扎着撑坐起身子,发出一阵嘶哑的喊声。
她双眼圆睁,满是恐惧地盯着顾宴野,仿佛眼前之人就是那索命的魔鬼,一心只想逃离。
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床头,已经退无可退,却仍不死心地挪动着身子,想要下床。
“桑晚晚,你冷静一点。”
顾宴野早就料到桑晚晚醒来会是这般模样,他一改往日低沉的语气,尽量温和地开口。
说着,他双手便伸过去,想把桑晚晚从床边挪到里面安全些的位置。
“你别碰我,求你了。”
桑晚晚一看到顾宴野,脑海中便浮现出西千倒地时看向她的模样,那额头上巨大的血窟窿,仿佛要将她也一并吞噬。
顾宴野站起身子,刚触碰到桑晚晚的皮肤。
她的身子便抖得更加厉害,如同筛糠一般。
紧接着,一股酸水从她喉间涌上,她朝着床边的地板就吐了过去。
顿时,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恐惧与痛苦交织在一起,让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顾宴野见她反应如此剧烈,朝后退了几步。
捏着眉骨处,缓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不是我杀的。”
顾宴野向来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做事从不屑于向人解释这么多。
可面对桑晚晚,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桑晚晚那满是恐惧的眼神与顾宴野的目光交汇,她的身子依旧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若是不信我所说的话,你可以去问秦戈,他当时就在现场。”
说着,他缓缓朝着桑晚晚挪动步子,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即便脚上踩到了桑晚晚吐出来的酸水,黏腻的感觉从鞋底传来,他也浑然未觉。
满心只想着快些上前,将这女人紧紧拥入怀中,让她别再胡思乱想。
桑晚晚刚才起身时动作过于急促,此刻眼前视线开始逐渐模糊,眼皮也愈发沉重。
好似有千斤重担压着,慢慢耷拉下来。
一想到月可和江让或许真如西千所说的那样,已经被顾宴野动手解决了。
她的心口就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满心自责,觉得正是因为自己,月可和江让才会遭遇如此不幸。
“那你为何还要对江让他们赶尽杀绝?我已经答应你,会留在你身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桑晚晚满心困惑。
或许是因为相处久了,她竟一时被蒙蔽了双眼,忽略了顾宴野本就如同恶魔一般的本质。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透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手臂刚艰难地抬起,却又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落下来。
还不等顾宴野靠近,桑晚晚整个人便再次昏了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地板上摔去。
此刻,桑晚晚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顾宴野的心瞬间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更何况她身上还怀着身孕,根本经不起这般来回折腾。
顾宴野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触。
拨通了尼科的电话,声音急切地让他带着医疗用品赶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