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舒轻笑：“我都下不去手杀人，你能下的去手？”
“为了你，我能！”慕云帆目光坚毅冷沉。
慕云舒眼珠子偏了偏，正好能看到慕云帆的眼睛，他望着自己，眼眸中却好似掺杂了许多别的东西，像是一汪水，又像是一朵云，软软的，让人会忍不住沉溺其中。
她抬手，捏着慕云帆的脸颊把头给别向了一边，避开了他的眼神。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如今真是大了，这双眼长得跟看狗都深情似得。”
慕云帆顶了顶腮帮子，偏就执拗地转过来，盯着慕云舒看。
慕云舒没法，只好闭上眼睛，躲开他的视线。
忽然，慕云舒的耳旁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触碰了下，蜻蜓点水又浅尝辄止。
慕云舒猝然睁开眼睛，看向慕云帆。
拜景修俨所赐，慕云舒如今对男女间亲密的事情已经很有经验了，是不是嘴唇落在肌肤上的感觉，无论深浅，她都在景修俨的调教下感受过。
所以刚才那触感？
慕云舒没看到慕云帆有什么反应，只看到他的手指在撩拨自己的头发，被慕云舒突然睁开的眼睛看的莫名其妙。
慕云舒又看了下上官云鹤。
他还在认真地给自己上药。
她心想，肯定是自己感受错了，毕竟她跟景修俨有几个月没亲热了，感觉有误。况且当着父亲的面呢，小帆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上官云鹤终于上好了药，把小刷子放回了瓷碗中，然后用浅纱把慕云舒的脖子给缠了一圈，换药这才结束。
慕云舒低头，扭了扭脖子，无奈道：“下次还是让小帆给我上吧，你太磨叽了。”
上官云鹤不服：“他笨手笨脚的，能做好什么事？到时候再弄疼你了。”
慕云舒表示自己才不信。
“想到了吗？”上官云鹤突然问道
慕云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可被云帆这么一打扰，她连当时的话都给忘的差不多了。
她抿了抿嘴唇，低下了头，一副准备接受教训的架势。
上官云鹤冷哼一声：“就知道你没想。我告诉你吧，从明王的话语中，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他很有野心。”
慕云帆顺口道：“他再有野心有什么用？他只是一个次子，王位于他是不可能的。”
上官云鹤把小瓷碗中的药给刮出来，垂眸道
“问题就出现在这上面。大境是嫡长子继承制，大境王位日后一定是棋王的。可棋王天生就心智不全，根本难堪大任。让这样的嫡长子继承，最不能服气的人，肯定就是明王。”
慕云舒此时开始真正琢磨起来在云霄阁中二人的谈话。
他想让自己去伺候大境的人，为什么？因为他要拉拢人心，是否就是为了日后夺权做准备呢？
他也想让自己插入岚国内部，暗杀太子，是否想从内部瓦解岚国，作为他夺权的最大的政绩呢？
慕云舒越想越心惊，凝眉道：“明王如此放纵自己这个心智不全的哥哥在岚国肆意妄为，甚至不惧得罪岚国的世家大族，是因为他原本就想借刀杀人。
若岚国杀了大境未来的储君，明王又能为其报仇，那么待他回到大境，就会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慕云帆拳头顶着下颌，不解地问：“我听说棋王很依赖这个弟弟，所以听到他要来岚国，不顾危险地也要跟过来。既然棋王如此信任他，那么明王想要悄无声息地了结了他，应该也不难吧？”
“不一样！”慕云舒站起身，顺手摘了颗没成熟就萎缩的小桃子：“大境的嫡长子继承制已经延续了几百年，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傻子皇帝，皇帝傻并不可怕，只要他足够听话，自有贤才能帮他管理好国家，然后等待下一个嫡长子长大。
为了维护嫡长子继承制的权威性，大境不承认嫡子和庶子的区别，一旦这个嫡长子去世，那么大境的所有皇子都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到时候明王将没了任何优势，所以他自己绝不能出手，毕竟棋王一旦出事，他的嫌疑就是最大。而嫌疑二字，就能抹杀掉他所有继位的可能。
他必须要让棋王在众人面前自己死，才能摆脱掉他可能存在的嫌疑。”
“既然如此”慕云帆眼睛一亮“那我们何不直接杀了棋王，然后栽赃嫁祸给明王，让大境内部混乱，自顾不暇。”
上官云鹤飞了慕云帆一眼，挖苦道：“你这脑子都能想到的问题，大境皇帝会想不到？大境早有族训，一旦继位者位置空悬而国家危殆，所有人必须一致对外，有先皇遵先皇之命、无先皇遵皇后之命。暂代皇权，危机不除，新皇不立。平危机功劳大者，优为储君。”
慕云舒回眸笑看着慕云帆道：“所以你这想法根本行不通，无论哪一位皇子在岚国出了事情，大境一定都会先向岚国开战，战争不止，是非不论。”
慕云帆紧紧握拳，砸了下刚才慕云舒坐着的小板凳，不知是力气大了，还是小板凳太脆弱，竟然被他这一砸，竟然砸成了两半。
慕云帆也微愕了下，但很快就被愤怒盖过，义愤填膺道
“难道就让这两个皇子在我们的岚国星都如此肆意妄为？欺凌我们的子民？而我们就只能这样忍气吞声下去？”
“不然呢？”上官云鹤答的漫不经心，已经把小瓷碗洗干净倒扣在桌面上，还递给了慕云舒一块湿的帕子，给她擦刚摸过毛桃的手。
“先帝荒淫，差点葬送了整个岚国。当今圣上力挽狂澜，也不过区区三十来年。朝野内外，百废待兴。如今能维持表面上如履薄冰的和平已经很难得。
谁都想在受到伤害的时候，能冲冠一怒，可怒后呢？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要帅没帅、要粮没粮、要银没银。怎么打？蚍蜉撼树、飞蛾扑火、留下的不是英勇的光辉，而是可悲的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没到亮剑一搏的时候，最好是把鞘都给藏起来。”
慕云舒和慕云帆对视了眼，垂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