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瑜跟在高仰止的身边,只是轻挽着慕云舒的胳膊,没说话,偶尔冷笑也不露分毫。
正堂内,清瑜的公公婆婆像是两个太上皇,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坐在正上方,见人进来,更是坐直了脊梁,目下无尘的倨傲样子。
高仰止有些尴尬,急忙对自己爹娘介绍道:“爹,娘,这是清瑜的二嫂嫂,如今的当家人,今日算是代表我岳父岳母来的。”
高仰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二人别把自己当长辈似的,不带动的,也下来客气客气。
毕竟是亲家。
但高家父母显然没听懂自己儿子的话,反而问道
“怎么来的是个老二媳妇?她能当家做主?老大是死了吗?”
景清瑜咬了咬唇,忍着没开口。
慕云舒笑了笑,说道:“我兄长确实已故,比不得两位大人好福气,儿孙满堂皆挤在一处,前胸贴后背的如此热闹。”
说罢,慕云舒也没行礼,径直坐了下来。
高仰止站在那里,脸上青红交接。既尴尬爹娘无礼,又恼恨慕云舒讥讽。
高老太太今日打扮的十分富态,正想体验会高门大户的人家给自己行礼,也好出去跟街坊邻居的炫耀,没成想对方竟然径直坐了下来,丝毫没打算给二人面子。
高老太太冷笑道:“不都说大户人家都很有规矩的吗?怎么到别人家,没让坐呢就坐了?”
高仰止想打圆场,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都是一家人。”
慕云舒却是拿出了帕子,轻轻擦了擦椅子的扶手,仍旧笑的温和地说道
“井蛙不可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语于冰者,笃于时也。”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我给两位解释下,我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跟井底之蛙不能说大海,因为它受到居住空间的限制,不会懂得大海的广阔。
也不能跟夏日的虫子谈论冰雪,因为它受到生存时间的限制,活不到那个时候。总的来说呢,就是你看,我就算是跟两位大人讲规矩,你们也听不懂。既然如此,我还是别费口舌了。”
高家爹娘只能听出慕云舒轻视他们的意思,高仰止却不仅仅听出了轻视还有侮辱。
既以他们住的小,骂他们是井底之蛙,又直白挖苦他们这样人家长不了。简直就是白脸骂人了。
高仰止狠狠瞪向景清瑜,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面对慕云舒的时候,也少了刚开始的温和,冷飕飕地说道
“二嫂,我们高家是比不得景家,我爹娘也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文绉绉的话,今日前来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我们家小,尽快说完,也就不留二嫂用饭了。”
高仰止这几乎就是逐客令了。
慕云舒却丝毫没感觉,只是望向那上面两尊吉祥物,继续说道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听闻清瑜的两个贴身侍女已经给妹夫做了妾室,我知清瑜身边无人照料,便送来两个侍女给清瑜。”
慕云舒抬了下手,雏菊跟百合上前来,给景清瑜行礼。
清瑜也很诧异地望着慕云舒。
高仰止则是眼眸微微缩了缩,盯着这两个新侍女看。
高老太太道:“清瑜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又没怀孕,不需要人伺候,反倒是我们两个老的,正好缺侍女,既然送了过来,就来伺候我们吧。”
雏菊朗声开口道:“老太太,这恐怕不行,我们是景家所买,签的卖身契在景家,二夫人如今为当家人,她既把我们指给了大小姐,我们就是大小姐的侍女,别的人,我们一应不管。”
慕云舒补充道:“我先前听闻清瑜夜里睡眠不安,故而挑了个有些拳脚的百合来镇镇宅,她为刀奴,有带刀之权。日后在高家,还望两位大人能多多包涵。”
高仰止这个时候总算是听明白了,景家这是来给景清瑜出头来了。
原来自己装了半天,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跟清瑜的关系是什么样子了。
想到自己犹如跳梁小丑地被慕云舒戏耍,高仰止也不装了,霍然起身道
“慕云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景清瑜是我高家的媳妇,在我们高家,还能有什么危险?你弄个这样两个侍女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欺负我们高家无人,任由你们景家侮辱是吧?”
这家族住在一起的好处,在此刻就体现了出来,之前在外面各处房间中看热闹的高家人,此时都围在门边,都想听听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景清瑜见这情形,有些害怕,往慕云舒的身边靠了靠。
慕云舒轻拉着景清瑜的手,笑回眸道:“别怕,他们不敢动手。”
高家两位吉祥物也明白过来了,这个姑娘不是来串门的,是来示威来了,当即气焰更是嚣张道
“她既然已经嫁进了高家,那就是我们高家的人,你们景家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高家的人?就算闹到外面去,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我看你们景家就是想仗势欺人。”
慕云舒用帕子掸了掸身上不知道有没有的灰尘。
凝眸笑道:“真正仗势欺人的人,是你们高家吧。”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们以为清瑜是跟家里人反目嫁进高家的,觉得她无依无靠,所以可以任意拿捏欺凌。
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告诉你们,清瑜是景家的大小姐,无论她嫁没嫁人,她都是景家人。在外受了委屈,被人欺凌,景家就不会坐视不理。”
既然挑明了,高仰止也不客气地说道:“难道你今天还想让她和离不成?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没有谁家媳妇,是因为婆婆骂了两句,夫君打了两下就能和离的。只要我不同意,她景清瑜就算是死,也得入我高家的坟里。景家?她永远都别想再回去。”
景清瑜怒瞪着他,冷冷地骂道:“卑鄙小人。”
“老子就算是卑鄙小人,你也得给我在这待着,给老子洗脚暖床,生儿育女。”
这话说的可就完全不要脸了。
景清瑜气的手指蜷缩在一起,身体在轻轻地颤抖,咬牙道:“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