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老侯爷是武将出身,景家也算是将门,既如此,族中子弟多习武强身也算是继承家学。他日就算文不成,也能武来就。再不济,也能强健体魄,有利无害。”慕云舒补充道。
只要是能为景家好的,大夫人没什么话说。景澜川年岁小,只知道兴奋,也没什么说的。只有景修俨立即就提出了问题。
“校场不同于读书,是个花销很大的支出,器械的采买、弓弩刀剑的配置,以及后面需要的走马场,养马厩都是一笔很大的花销,更别说还有请名师教习所需的束修,每一项都是一笔长期并且巨大的开支。对如今的景家来说,不现实。”
慕云舒颔首道:“你说的在理,不过这校场与校场也是有区别的,既然办不了大的,就办个小的,办不了正规的,就办个家学的。无法养马就不养,反正星都有的是跑马场。请不起名师就不请,不是还有你吗?
校场的存在并不一定真正让他们学成什么,而是告知景氏家族的子弟,家学何来,荣兴何去。明白穷且益坚,才能不坠青云之志。”
“二嫂嫂,我们一定会的。”
景澜川是少年心性,听得激情澎湃,心荡神摇,恨不能现在就为家族的兴昌而鞠躬尽瘁。
大夫人也是一脸赞赏地凝向慕云舒,手无意识地揉着行舟的小脸蛋。
景修俨眉目震动须臾后,便冷静了下来,冷飕飕地来了一句。
“即便如此,仍旧是笔大的支出,这钱从何而来,你可有想过?”
“二哥!”
景澜川急的跺脚,觉得景修俨实在太煞风景了。
景修俨没理会他。
慕云舒却忽然笑的妩媚,眉眼上扬了扬,自信道:“这个钱不用我们操心,自会有人头疼。”
“谁?”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慕云舒眨了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
大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就算校场有修俨,那教书先生呢?可有人选?”
慕云舒嘴唇抿了抿,没了刚才的笑意,看了一眼景修俨,说道
“这个正是我今天想要跟你商量的事情,我们出去说吧。”
大夫人见慕云舒面上表情变了,知道其中恐怕有难处,不方便他们听,于是带着行舟还有景澜川先离开了。
景修俨跟慕云舒回了书阁的小路上,安静地行了一段距离后才问道
“你觉得我的学识如何?”
景修俨偏了下头,嘴角扬了一下:“你不会想当个女先生吧?”
慕云舒摇了摇头,神情正色几分,手中的帕子轻挥了下眼前的柳枝。
“我是想问,你觉得我作为学生如何?”
景修俨凝了慕云舒一眼,笑容淡去,很中肯地答道:“很优秀,不过他不是个疯子吗?”
慕云舒再次摇了摇头,垂眸道:“他叫上官云鹤,是永宜二十四年的新科状元,因亲人故去,回乡丁忧,后情绪激动而至精神有疾,偶有疯癫之状,故而未能入朝为官。
不过最近这些年,他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如今他伶仃一人,我想请其来为先生,教以诗书,银钱上不求多少,只希望他能有个好的安身之所,不知你意下如何?”
景修俨心下踌躇,一只手在前面无意识地搓着。
岚国自当今陛下登基后,既尚文也尚武,文武状元的选拔皆是异常严苛,特别是陛下年轻之时,有大展宏图之志,对人才的选拔与考核更是严厉到了极致。此人能在永宜二十四年杀出重围,可见确是个惊世绝艳之才。
也难怪能教出慕氏姐弟这般的人物来。
只是,景家族学,多是孩童,此人精神不稳,恐生变故。
景修俨一时没想好,只是余光之中见慕云舒满脸真切期待,婉拒之言便难宣于口。
半晌后,他才道:“景家如今的光景,想要请到这般的人物根本不可能。他若能来,是景家之幸。不过,为其身体健康考虑,我多安排两个随行之人在其左右服侍,如此这般,你觉得可好?”
慕云舒明白其中之意,笑的真诚:“我觉得很好。”
“既如此,明日我便派人去请先生。只是他不认得景家,估计还得需要你来引荐才行。”
“好,我今晚便修书一封,待明日你们出发之时交予你。”
二人商议后,慕云舒便回了濯缨阁继续算账目去了。景修俨则去安排了校场以及请先生的事情。
后院管事房
花知行一手打着算盘一手写着账目,低头垂眸间,将数字精确到了厘,随即复算了几遍,喊来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小厮霜枝。
“你把这些银子拿去给丽娘,让她好好收着。”
霜枝笑着凑上前来,接过了花知行递给他的香囊,刚一落手,便感到几分重量。
“哎呦,这次的银子不少。”
花知行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账目,一边回道:“后院花草的修缮移栽是个大差事,花的银钱自然也就越多,这里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等到全部花木到后,还有一些呢。”
霜枝躬身奉承道:“这次倒是真不少,只是这么肥的差事,二夫人那边就没多问问?”
花知行轻笑:“二夫人年幼,一时兴起要掌家,我当是个有能耐的,如今看来,还是太稚嫩了些。”
霜枝从桌子一边绕了过去,面色带着几分担忧地低声问道
“那.......周管家不就是栽在二夫人手中的吗?”
“他那是栽在自己的手中。”花知行修长的手将算盘珠子一一复原,不屑道:“手中掌管着整个景家的工事,竟然还贪那点银钱,工匠的工钱不结,物料的采买也不结。抠搜着那几两银子,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还敢对主子动手,不是蠢笨到没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如今二公子管着家,能让个下人欺负到主子头上?不好好整治整治他,都对不起二公子这禁军都指挥使的职责。二夫人那是不巧,正撞上了,人可不是栽在她手上的。”
霜枝笑道:“管事说的是,那周家确实是个眼皮子浅的,一家子的无能之辈。不过我看二夫人整日里算着账,应该也没管事说的那么没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