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宫密室,晨光未至。
秦意站在玉台前,望着洛璃的脸。她的睫毛轻颤,像是梦中挣扎的蝶翼。这是她沉睡后第一次睁开眼,可那双曾映照山河、倒映星辰的眼眸,如今却空洞无神,仿佛从未有过灵魂。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微凉。
“洛璃……”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哑,“你还记得我吗?”
女子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一丝波动,如同看一块石,一株草,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秦意心头一震,喉咙发紧。
他不死心,继续说道:“我们曾在青莲谷并肩而战,你为我挡下三道天雷,我说过,这一生都不会让你再受伤。”
洛璃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眼神依旧空白,仿佛那些话只是风掠过耳畔,未曾入心。
秦意的手缓缓垂下,指节泛白。
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她的记忆,真的消失了。
不是封印,不是沉睡,而是彻底地消散在了那场神通与神格破碎的风暴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再次靠近,试图从她身上找到哪怕一丝熟悉的痕迹。
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洛璃忽然抬起手,动作缓慢却坚定地将他的手臂推开。她的动作没有敌意,也没有情绪,就像本能地避开一个陌生人的触碰。
秦意僵在原地。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退后一步,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昨日滴落的血迹。他曾用这双手救她、护她、守她,如今,却连她的记忆都握不住。
良久,他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冷静。
“你还活着,这就够了。”他说,“我会找回你的记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转身走出密室,脚步沉重,却无比坚定。
外面的世界依旧残破,神女宫尚未修复,天魔虽被击退,但迟早还会再来。然而这些,此刻都不重要了。
他只有一个目标——唤醒她。
秦意来到神女宫禁地前,这里曾是历代神女闭关之地,传闻藏有能够窥探神魂本源的古卷。若世间真有方法能修复神格、唤醒记忆,那便只能在这里寻找答案。
可通往禁地的大门早已被高阶封印封锁,非神女不可进入。即便是他,也需承受极大的代价才能开启。
他盘膝坐下,取出一枚符文法器,那是昨日神秘人留下的东西,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他将悯众生之力注入其中,符文随即亮起幽光,缓缓浮现出一道古老的咒语。
秦意默念咒语,体内灵力随之震荡,胸口如遭重击。他咬牙坚持,任由灵力被抽离,神识逐渐模糊。封印开始松动,一道裂缝在门前显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秦意回头,看到那名黑袍神秘人再度出现。对方依旧戴着兜帽,身形虚幻,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想找的答案,不在这里。”神秘人开口,声音平静如水。
“你知道什么?”秦意低声问,眼中燃烧着执念之火。
神秘人沉默片刻,缓缓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星图。星光闪烁,宛如真实存在一般,勾勒出一条蜿蜒向远方的道路。
秦意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条星图轨迹,拳头紧握。
“她在哪里?”
“不在这个世上。”神秘人缓缓摇头,“她的意识,已经被引向了星海深处。若你不走这条路,她将永远沉眠。”
秦意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
“神格破碎只是表象。”神秘人语气低沉,“真正的原因,是她的意志被某种力量牵引,离开了这个世界。若想让她回来……你必须亲自去找她。”
“代价是什么?”
“生死由命。”
秦意沉默了。
他知道,这不是一句玩笑话。一旦踏上那条路,或许再也无法归来。但他更清楚,若不这么做,洛璃将永远只是一个空壳,一个没有记忆、没有情感的影子。
他抬头看向神秘人,眼神坚定。
“我要怎么走?”
神秘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笑,手中的星图缓缓收拢,最终化作一道光芒没入秦意眉心。
剧痛袭来,他猛然跪倒在地,额头渗出冷汗。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星辰流转、虚空崩裂、古老宫殿、无尽深渊……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当他再次睁眼时,神秘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句话在他耳边回荡:
“记住,她还在等你。”
秦意缓缓起身,望向天空。
群星璀璨,夜色深沉。
他心中已有决定。
即便前方是未知的死亡,他也无所畏惧。
因为,她还在等他。
而他,绝不会让她一个人迷失在星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