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雁神色从容地望着楚秋,平静地道:
“王爷,这话可说错了。
当年是您应允了我们的条件,这才得到我们的支持。
这些年您广收人心,朝中官员无不称赞。”
“这些年我们为王爷做了多少事?当初兵铸局**未能炸死大皇子,这不能怪我们,但至少让二皇子因此逐渐被软禁了。”
“大皇子不断犯错,我们的人也在助长他的狂妄。
五皇子那里也是如此,也有我们的势力在引导他。
一切进展顺利,谁知……”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说:
\"谁能想到六皇子能这么快崛起?他身边并没有我们的内应,无法让他犯错。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如果我们还不赶紧行动,王爷就彻底没戏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一切都是为楚秋好。
但楚秋怎会相信他?
楚秋愤怒地走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低声怒喝:\"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陷阱,你又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六弟那里!皇祖父和父皇是什么人,岂会毫无猜疑?!
若早知你们就是神京血夜背后的主谋,我怎会与你们联手?虽然我现在上了贼船,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和你们一起沉沦!立刻让你们的人收手!否则锦衣卫顷刻间就会包围景王府!我不介意杀了你!\"
舒雁轻拍他的手,微笑道:\"王爷无需担忧,我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是有十足把握。
只要太上皇一死,按计划行事,皇帝的声誉必将毁于一旦,这不就大功告成了吗?肃王涉及此事,无论是否无辜,都无缘皇位。
大皇子本身有过失,五皇子不得人心,到时候王爷振臂一呼,满朝文武支持您登基便指日可待!\"
听到舒雁充满诱惑的话语,楚秋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些前朝遗老罢了!我手中不止你们这一股势力!若真惹恼了我,我会让你们全都陪葬!\"
舒雁眯着眼打量楚秋,楚秋也毫不退让地回视。
片刻后,舒雁叹了口气,躬身行礼:\"王爷,人手已经无法召回,因为他们根本不是我的手下,这不过是借力打力之计罢了!\"
楚秋瞳孔骤然收缩,咬牙道:\"那些和尚?!\"
\"王爷果然英明……\"
“你简直糊涂至极!皇祖父与父皇是何等人物,多年来一直在追踪你们的动向。
如今他们对你起了疑心,你不做还好,一旦利用和尚试探,你的所有线索都会暴露!”
楚秋语气严厉地训斥。
舒雁皱眉轻摇:“王爷尽管放心,此事与我无干。
全由不相干之人执行,他们根本不知自己所为。”
楚秋心中冷然,当初舒雁表明身份时,他便察觉到了机会。
深知自身劣势的他选择另辟蹊径,博取雍和帝欢心,赢得群臣赞誉。
此路虽难,却不得不行。
原以为计划已近尾声,只需稍加引导,便可令大皇子、二皇子与五皇子出事。
岂料楚稷突然冒头,将一切打乱。
他的道路也因此被彻底封堵。
而今舒雁再度行事荒唐,他明白必须立即采取措施自保。
“谁?”
楚秋话音未落,舒雁已警觉转身。
窗外毫无动静,却忽闻身后有轻微声响……她不及多想,迅速回身一拳反击,瞬时感到手背刺痛。
拉开距离后,她低头瞥见伤口,冷笑:“王爷手段果然卑劣,竟对我这般忠诚之人心存歹意!”
楚秋甩掉短剑上的血迹,悠然笑道:“彼此彼此,你前来见我为何还穿戴护心镜?且正反两面俱全,莫不是在质疑我的诚意?”
舒雁正欲反驳,却觉头晕目眩,惊问:“你竟使毒?”
楚秋摊手轻笑:“何必拘泥形式,管它什么方便,只要能成事即可。”
舒雁摇头苦笑数声,目光逐渐模糊……
楚秋冷眼看着舒雁倒在地上,没有立刻靠近,而是从主位旁边的桌子底下取出一把连弩,迅速朝舒雁射出十几箭,直至确认他毫无反应才松了口气。
“真是麻烦,满地都是血...”
他一边嘀咕,一边抽出一支箭对着自己胸口,咬牙刺了进去。
皇室子弟居住的王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但一切事务依然遵循严格规矩。
冯唐身为神武将军,肩负保护皇帝安全之责,因此他注定是一个孤臣,身边并无真正的朋友。
即使他的儿子冯紫英交际广泛,他也独来独往。
正因如此,太上皇和雍和帝选择将守护宫门的重任交给他。
太上皇坐在龙辇上,笑着问身旁的冯唐: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带你出来?按理说我不必你亲自护驾,你只需守好宫门即可。”
冯唐摇头回答:
“陛下心思深远,非我等凡人能揣测。”
即便是太上皇的旧臣,也多以“陛下”
尊称他,而非“太上皇”
。
即便雍和帝在场,这种称呼方式也未曾改变,这是出于尊重,也是种态度。
太上皇叹息道:
“你总是这么无趣,从小就不爱与人交流。
若非我为你安排婚事,你至今仍是单身。”
冯唐难得露出笑容,恭敬地说:
“陛下待我...”
“罢了罢了,你的话就那几句,拍马屁也该学得更好些。”
太上皇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留心点,待会或许会有状况。”
冯唐微微点头,自打太上皇指定由他亲自护送时,便已料到今晚可能出事。
“陛下,太皇太妃、皇太后、皇后銮驾到了。”
“不用管。”
太上皇淡然回应,非是他无情,而是那三顶銮驾里坐着的不过是宫女罢了。
他知道这次行动很可能揪出幕后黑手,因此早有周密安排。
去清虚观时不得不下车徒步登山,但这次不必如此,銮驾直接驶入肃王府后院,无需中途停下,车内何人已不再重要。
途中,太上皇虽与冯唐交谈,目光却始终扫视四周。
他与雍和帝、楚稷看法一致:若舒雁真有问题,此刻现身肃王府必有所图谋。
而这个图谋多半是为了引太上皇出宫。
如今他来了,就看他是否有问题。
太上皇虽非武皇帝,但多年帝王生涯让他心境早已非普通人所能及。
道路两侧挂满帷幔,前方又有火盆照明,远处景象模糊不清。
接近肃王府时,忽然听到两侧传来喊叫声:
“杀掉这个昏君!让他们为欺压佛法赎罪!”
“我佛慈悲,也有金刚怒目,佛教受此重创,必须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阿弥陀佛!今日正是我成道之时!”
“杀!杀!杀!同门惨死无数,此昏君却依旧奢华无度,杀无赦!”
愤怒的喊声不断传来,宫女和内侍吓得瑟瑟发抖。
然而太上皇和冯唐神色如常,甚至同时叹了口气。
“是和尚。”
太上皇平静地一挥手,冯唐随即高声下令:“布阵,迎击!”
冯唐率领的禁军战力远超这些和尚,局势很快明朗。
双方甫一交锋,和尚们便迅速出现了伤亡。
然而,这些和尚似乎是狂热信徒,不仅未因伤亡后退,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太上皇倚靠在龙辇中,悠闲地把玩着手中把件,淡然问道:“就这样?”
锦衣府指挥使荣兴躬身答道:“启禀陛下,已查验过,这些和尚并无火器。”
太上皇听罢更觉无趣,挥了挥手说:“让锦衣府前往秋儿府邸一趟,莫要惊动旁人。
无论舒雁生死,都需让秋儿赴养心殿一趟。”
“遵命!”
荣兴刚应声完毕,便听见破空声响!
他与冯唐反应迅速,在察觉到声音时即刻按下龙辇侧边机关。
刹那间,龙辇四周升起四块铁板,将太上皇彻底护住。
叮!
一支弩箭撞击铁板后掉落于地,荣兴与冯唐脸色皆变。
冯唐瞪眼怒视荣兴,荣兴咬牙低吼:“不是同一伙人!”
话音未落,他率先带领锦衣府朝弩箭发射方向疾奔,欲向太上皇展现忠诚……
铁板虽有小孔通风,太上皇仍泰然自若地笑道:“好得很,这才像话!那方向正是稷儿府邸,果然意在陷害稷儿。”
言毕轻笑数声,似觉此事甚是有趣。
冯唐恭敬禀告:“回禀圣上,那是肃王府所在方向,而此处实为大皇子府邸。”
太上皇摇头浅笑:“与他们无关,速速解决……嗯?”
冯唐闻言抬头,亦皱起眉头。
前方突然杀出一批与锦衣府府卫激烈交战之人,人数众多,更有大批援军紧随其后!
这些和尚所持武器多为长刀,不少仅为棍棒锄头之类简陋工具,衣衫褴褛,仿佛工地逃逸而来。
相比之下,对面黑衣人手持长刀,气势汹汹,更有重甲部队步步逼近!
锦衣府府卫虽装备手弩,但其射程与威力远逊正规军队,如此对阵之下立刻出现伤亡!
冯唐眯眼沉思,挥手示意:“全力应对!”
\"进攻!\"
他身后的一队精锐禁卫立刻举起盾牌、握紧长枪,一步一步向前推进。
太上皇轻轻一笑:\"还是要装备火器才行。
稷儿说得对,对外不能心慈手软,对内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他并不着急,因为他清楚那些刺客即使有死士,数量也不会太多。
眼前这些人就算不是全部,也是大部分的死士了。
而且这些人对随行的禁卫造成的威胁有限。
就在禁卫们准备继续推进时,那群黑衣人的背后突然发生变故。
\"砰!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