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宁看完眼前的文字,知道郑家的下场,心里没有复仇后的快感,只有为自己感到不值。
十八年的过往历历在目,想要忘记十八年的痛苦生活,需要时间累积慢慢淡化。
心中的怨恨、不甘、绝望、无助,在这一刻消散,重获新生。
往后的日子里,她会让自己活得更加精彩。
坐了几天的火车,终于抵达海岛火车站。
时间已经是半夜,部队派了人过来接他们。
南宫夜提着郑清宁的行李,赵兵提着段家洋的行李,四人挤下车。
凌晨的火车站,乘车人员很少,站台上一名穿着军装的男子,正朝他们招手。
“团长,团长。”
南宫夜领着郑清宁朝士兵走去,“来接我们的人到了。”
坐了几天的火车,虽然是卧铺,但还是很难受,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进空间泡个热水澡。
段家洋比郑清宁还惨,此时纤细的身体不停地在夜风中摇晃,漂亮的脸蛋失去往日的红润,白得跟纸一样,眼睛布满血丝。
刚上车的时候精力旺盛,偶尔还能跟郑清宁讨论乐谱,后面直接瘫痪在床铺上,吃什么吐什么,最后还是在列车员那里拿了两粒晕车药,才没继续吐。
郑清宁看着随时都要晕倒的段家洋,停下脚步,等了他一会,“段同志,你没事吧?”
段家洋虚弱地摇头,“没事。”
赵兵放下行李返回来扶段家洋,一脸嫌弃道:“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一样弱不禁风。”
段家洋苍白的脸色因赵兵的话爬上一抹红晕。
他出生书香门第,从小就对乐曲很敏感,为了自己的梦想,他十岁离家跟师父四处表演。
严打的那年,师父带着他们去香江讨饭吃,身体也是在香江垮掉的。
后来,他抓住一切机会只为回国,进入国家剧团,成为一名歌唱家。
这次来部队演出,是他们剧团每年的任务。
就因为他的身体,团队好不容易抢到一张卧铺票给了他,让他提前过来。
只是没想到,身体竟会如此不堪。
赵兵让段家洋坐副驾,后面路面太颠簸,会加重他晕车反应。
南宫夜坐在中间,左边是赵兵,右边是郑清宁。
他见郑清宁的脸色有些不好,拿出水壶递给她,“喝点水,马上就到招待所了。”
他们还要乘船渡海去岛上部队,部队有专门的招待所,提供探亲家属或来访的客人居住。
郑清宁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心口的异物,把头伸出车窗,想吸两口新鲜空气,结果吸了一嘴灰。
“咳咳咳。”
吃了一嘴灰的郑清宁,猛地咳嗽起来。
南宫夜把刚收起来的水壶又拿了出来,递给郑清宁,“再喝点,外面灰尘多,不舒服就靠在车门上休息一会。”
郑清宁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洗去嘴里的灰尘,无力地靠在车门边闭目养神。
太难受,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赵兵早就习惯团长对郑同志的偏爱,所以没多大反应。
开车的士兵差点撞上旁边的障碍物,心中不停地呐喊。
“啊啊啊……这还是我那熟悉的团长吗?”
整个部队谁人不知,团长对女同志过敏,不管对面的人长得跟天仙似的,在团长眼里就是一坨屎,连靠近都不愿。
文工团那么多女同志追求团长,哪个没被团长冷漠无情的毒舌伤害过。
就连师长和政委的女儿都爱慕团长,结果每次师长和政委提起他们的女儿,团长直接回答。
“你们想让她们守寡,我没意见。”
大家都知道他能力了的,在战场上多次死里逃生,都活得好好的。
但要是他们的女儿嫁给团长,团长因此出了意外,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毕竟,团长家世摆在那里。
师长和政委在团长说出那句话后,害怕女儿死缠烂打,直接给她们找了婆家嫁了。
现在的他,真的好奇坐在团长身边的女同志是谁?
竟然能得到活阎王的关心。
士兵害怕再出错,没有再分神关注后面的情况,把车开上船。
坐在副驾上的段家洋再也忍不住,冲下车,趴在船栏上大吐特吐。
原本已经睡过去的郑清宁,被段家洋的呕吐声吵醒,胃里翻江倒海,也没忍住,打开车门趴在船栏上吐了起来。
南宫夜正跟船长说事情,送水的活落在赵兵身上。
他先把段家洋的水壶给他,又把郑清宁的水杯给她,随后就被士兵拉到一边,好奇地八卦道:“那位女同志是谁啊?团长好像特别关心她,她跟团长什么关系?”
还没影的事,赵兵当然不会说,“团长的事少打听。”
士兵伸手圈住赵兵的脖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他不死心。
“说嘛,我绝对不外传。”
赵兵眼风刮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你们这张破嘴,你觉得我能相信吗?”
甩开对方放在脖子上的手,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皮痒了,欠操练。”
士兵想到团长的魔鬼操练,嘿嘿笑了两声,再也不好奇女同志和团长的关系了。
“那边娘们唧唧的人是谁啊?长得比文工团台柱还要好看。”
“哦,是部队邀请来表演的歌唱家。”
赵兵虽然嫌弃段家洋比女人还弱的身体,但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说他什么。
“这事我听一团的人说起过。不是说,他们要明天抵达吗?”
赵兵把他们只买了一张火车票的事跟他说了。
跟船长说完事的南宫夜走了过来,看着两个趴在护栏上吐的昏天黑地的两人。
走了过去,“你们没事吧!”
郑清宁摆了摆手,她只是难受,并不想吐的,是段家洋的呕吐声把她给感染了。
现在胃里空空的,嘴里还有苦味,背部也因为她用力干呕有些抽筋。
弓着身子,虚弱地晃了晃,朝一旁倒去。
南宫夜赶忙伸手扶住她,把人往船舱里带,扶她坐好,把刚刚从船长那里顺来的干梅子拿出来。
“嘴里含颗梅子,没那么难受。”
“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再忍忍。”
郑清宁看着干煸外面带着一层甜霜的梅子,还没吃就感觉到酸甜。
伸手拿了一粒放在嘴里含着,口中的苦味确实减轻不少,胃里也没有灼痛感。
“谢谢。”
郑清宁道完谢,就靠在凳子上的靠背假眠。
南宫夜看着脸色白如纸的人,眼眸闪动。
听到船舱门口传来响动,抬头看去,就见赵兵和士兵扶着晕死过去的段家洋进来。
大步走了过去,问道:“段同志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