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灭罪司的议事厅仍亮着烛光。汪大同与陈正风正在推演西北战局,没注意到窗外的小雨正踮脚偷听。她怀中的布偶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却被沈缨的机关齿轮声掩盖。
“末法时代若至,灵气枯竭,” 陈正风的机械臂敲击着地图,“我们的武功怕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所以更要在这之前肃清邪修,” 汪大同的断刀划过敦煌龙脉的标记,“用愿力筑起防线。”
小雨的瞳孔骤然收缩,“灵气枯竭” 四个字如重锤砸在她心上。她想起街头老乞丐的歌谣:“末法至,魔潮起,刀断剑折人心死。” 攥紧衣角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次日清晨,她拽着汪大同的衣角来到母亲墓前,蒲公英在坟头轻轻飞舞,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战火纷飞的夜。“哥,” 她的声音发颤,“以后真的会没有灵气吗?那你的刀……”
汪大同蹲下身,替她拂去眼角的泪,灭罪剑的剑柄不经意间触碰到她颈间的残刀币。十年前的断刀门灭门夜,母亲就是握着这样的残币,将他托付给青蚨帮的老乞丐。
“有哥在,” 他揉乱她的头发,指尖传来幼童特有的温暖,“就算用拳头,也能守住这世道。” 断刀门的刀意、归心阁的剑意、灭罪司的愿力,此刻在他眼中凝成坚定的光。
小雨突然从怀中掏出布偶,里面掉出半块玉简碎片,边缘刻着与残页相同的阴阳鱼。“这是昨天在废墟捡到的,” 她仰起脸,“哥,你说母亲会不会……”
汪大同瞳孔剧震,想起第七章残页的提示。他将碎片贴在灭罪剑上,剑身突然发出清鸣,远处的县城百姓家中,竟有零星的金光飞向他的掌心 —— 那是最微弱的愿力,却比任何灵气都温暖。
他望着掌心的微光,终于下定决定。系统冷却期的手动修炼,或许正是上苍赐予的契机 —— 当不再依赖数据与奖励,才能真正听见百姓的声音,让灭罪之道扎根人心。
县城集市的喧嚣中,“洛阳铲” 老周的破锣嗓子格外刺耳:“卖古董咯!断刀门的老物件,便宜卖!” 汪大同刚要绕过街角,却见三名地痞踢翻他的摊位,为首者腰间挂着青蚨帮旧年的虎头牌。
“老东西,敢在老子地盘卖假货?” 地痞一脚踩碎青铜香炉,“这残刀币分明是……”
“是真的。” 汪大同出手如电,握住地痞挥来的拳头,“断刀门的残刀币,背面刻着‘寒’字暗纹。”
老周惊恐抬头,看见汪大同腰间的断刀,突然跪地叩首:“您是…… 断刀门少主?十年前灭门夜,我看见三长老勾结血煞宗,用生魂鼎残片……”
寒光骤起。 梅花针穿透老周咽喉的瞬间,汪大同已甩出灭罪剑,针尖在刀刃上擦出火花。人群尖叫四散,他抱住老周逐渐冰冷的身躯,听见最后的呢喃:“密室…… 敦煌……”
“梅花针,幽冥阁的手法。” 陈正风不知何时赶到,机械臂捡起染血的针头,“第三卷梅花烙案的凶手,也是用这种毒针。”
汪大同的刀意?斩灵扫过四周,却只捕捉到街角黑影一闪而过,那人袖口的岩石图腾 —— 正是与铁狼勾结的阴山派标志。
“哥!” 小雨突然挤开人群,递来染血的密信,“老周藏在鞋底的!”
信纸边缘印着血手盟的狼首,内容却让汪大同如坠冰窟:「断刀门三长老,现居敦煌龙脉,生魂鼎?艮位即将大成。」 字迹下方,还有母亲的断刀纹路,那是她被逐出正派时的暗记。
他站在老周的血泊中,灭罪剑与断刀同时出鞘,刀刃上的冰火双意蒸腾着水汽。集市百姓自发围拢,有人递来清水,有人举起火把照亮现场 ——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人间烟火,哪怕系统枯竭,刀意凋零,也绝不退让半步。
灭罪司的密室里,陈正风的机械臂缓缓打开暗格,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取出的半块断刀令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与汪大同的残片拼合时,竟发出龙吟般的清鸣。
“十年前,” 他的声音沙哑,“我被师父以‘资质不足’逐出断刀门。其实是因为……” 机械臂的关节突然握紧,青铜表面出现细微裂痕,“我偷看了三长老与血煞宗密会。”
汪大同的瞳孔骤然收缩,断刀令上的 “寒” 字暗纹在双意共鸣下显形,正是母亲当年的笔迹。他想起门派内斗时,三长老对他修炼 “寒月刀法” 的异常关注,原来从那时起,背叛的种子就已埋下。
“灭门夜,” 陈正风继续道,“我躲在柴房,看见三长老用生魂鼎残片……” 声音突然哽咽,机械臂的银蛇图腾泛起血色,“师父临死前,将这块断刀令塞进我怀里。”
两块断刀令完全契合的瞬间,汪大同的丹田剧烈震动,灭罪剑与断刀同时出鞘,剑尖指向敦煌方向。系统界面虽未恢复,但他清晰听见初代盟主的声音:“双璧合,真相现。”
“敦煌龙脉的密室,” 他喃喃自语,“母亲的断刀纹路,还有老周临死前的话……”
陈正风的机械臂突然弹出利刃,在墙上刻下敦煌地形图:“根据我掌握的情报,血手盟正在那里炼制某种‘血魂刀’,需要九位高手的兵器为祭品。”
“包括断刀门的‘寒月’与‘萧寒’。” 汪大同握紧双兵,刀刃上的霜花与热气交织,“西北血案恐怕就是他们的祭刀仪式。”
两块断刀令在月光下散发出金色光芒,映照着陈正风眼角未干的泪痕。十年前那个怯懦的外围弟子,如今已成为灭罪司的中流砥柱,而断刀门的真相,即将在敦煌龙脉的深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