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亚·阿兹纳布将皮质手套捏得咯吱作响,目光透过时光机的舷窗定格在另一个世界的1998年的东京街景上。
驾驶舱里弥漫着夏亚的异世界朋友——灰宝的发明特有的机油味,同行的还有夏亚在基沃托斯结识的情人普拉娜。
穿着背带裤的胖子灰宝正对着仪表盘疯狂拍打:“坐标校准完毕!老夏你们记得别碰这个世界的古董,上次你把吉翁号模型顺走害得我被时间管理局追了三条时间线——”
“闭嘴。”夏亚扯了扯红色披风。
四月的晚风挟着樱花掠过他的颧骨,街角自动贩卖机的荧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一切都像被抹了层褪色滤镜。
灰宝说这是泡沫经济破裂后的平成年代,适合“低调度假”。
看着夏亚和普拉娜走下时光机,灰宝暂时驾时光机离开,约定三天后来接两人。
中介太太的木屐在石板路上敲出细碎的节奏,她脖颈上的金链子在路灯下泛着冷光:“佐伯家的老房子啊,很多年没人住了,便宜租给您是缘分。”
铁门推开时发出锈蚀的呻吟,爬满爬山虎的外墙在月光下像具覆满尸斑的躯体,二楼某扇窗户的窗帘无风自动。
夏亚的军用腕表突然发出蜂鸣,指针逆时针疯狂旋转。
他按住耳麦和处在另一个时空的伙伴通讯:“灰宝,你确定这是普通民居?”
通讯器里只有电流杂音,胖子大概又在调试他那堆破铜烂铁。
玄关的木地板在脚下吱呀作响,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腐叶味,当他的皮靴碾过某块翘起的木板时,下方传来指甲抓挠的轻响。
第一晚是从温度骤降开始的。
夏亚在和衣而睡的床上翻了个身,棉质衬衫突然被冷汗浸透。
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秒针卡住不动,楼梯传来湿哒哒的脚步声,像有人拖着浸透的裙摆攀爬。
他摸向腰间的光束手枪,却发现枪套空了——灰宝说“现代日本禁止携带热兵器”,因此把夏亚和普拉娜的枪械没收了。
此刻床头柜上的台灯正在诡异地明灭。
“哒、哒、哒”,脚步声停在卧室门口。
夏亚的手指扣紧了战术匕首,门缝里渗出的水渍在地板上蜿蜒,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骨骼扭曲声,某个关节错位的物体正从门缝里挤进来——黑发如瀑的女人以诡异的折角探出半个身子,眼珠翻向天花板,喉咙里溢出含混的“咖……咖……”
匕首几乎是擦着女人的鬓角钉进木门,夏亚在她扑来的瞬间滚向窗边。
月光照亮女人溃烂的指尖,她的指甲足有十厘米长,前端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当夏亚撞开窗户跃向庭院时,后背突然传来被湿手抚摸的触感,回头只见女人倒挂在房檐上,唇角裂至耳后,正在用蛇类般的蠕动靠近。
“见鬼!”夏亚撞开生锈的铁门,街道空无一人,便利店的灯光在远处明明灭灭。他摸到口袋里的红高达遥控器,只要按下开关,他的mS红高达就能穿越时空从天而降。但却发现按钮凹陷下去——不知何时被人用指甲抠掉了电池。
身后的老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二楼阳台,黑发垂落如帘幕,每根发丝末端都滴着水珠。
担心普拉娜的安全,夏亚只能重新回到屋内。
回到屋内时,夏亚在浴室镜上发现了用血水写的“止まれ”,水雾中倒映着他身后女人的身影。他突然想起灰宝曾在喝酒时提过的都市传说:咒怨,被枉死之人的怨念凝聚的诅咒,会缠上所有进入房子的人。指尖划过镜面,水渍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蛇形,顺着他的手臂攀爬。
“伽椰子……佐伯伽椰子。”夏亚默念着从记忆里翻出的名字,去年在阿巴瓦库的指挥舰上,某个喜欢看恐怖片的部下曾绘声绘色地讲过这个故事。
他扯下窗帘裹住镜面,从行李中翻出战术手电筒和登山绳——作为经历过一年战争的老兵,他从不相信所谓“无法战胜的诅咒”。
三楼阁楼的灰尘在光束中飞舞,夏亚的靴底碾过某块松动的木板,暗格里露出半具焦黑的骸骨,指骨还保持着抓挠的姿势。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直逼楼梯。
他将登山绳固定在房梁上,当伽椰子的身影出现在阁楼门口时,夏亚正倒挂在天花板上,手电筒的强光直射她溃烂的面孔。
“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夏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光束扫过女人身上的淤青和脖颈的掐痕,“四十年?五十年?还是更久?”
伽椰子的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指甲划过木质地板迸出火星。夏亚突然松开绳索,在落地的瞬间甩出登山绳套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向钉在墙上的匕首。
血珠溅在夏亚的皮靴上时,他才发现那不是人类的血液——暗紫色的液体带着冰碴,落地后迅速凝结成霜。
伽椰子的身体像融化的蜡般扭曲,黑发中露出半张腐烂的面孔,而阁楼角落的骸骨正在发出细微的颤动。
“原来如此。”夏亚扯下领带擦拭匕首,腕表的指针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
“诅咒的核心不是你,是这里的地脉。”他想起在side3时学过的灵能理论,某些特殊地质会成为怨念的容器。当务之急是找到咒怨的源头,而不是和眼前的具象化灵体纠缠。
楼下传来门被撞开的巨响,耳麦中灰宝的大嗓门带着哭腔:“对不起,老夏!我、我定位错了坐标!你那边是1983年的东京!佐伯家的诅咒还没被封印——”话没说完就听到普拉娜的惨叫,夏亚冲下楼时,看见普拉娜正被伽椰子的长发缠住脚踝拖向楼梯。
“抓住!”夏亚甩出登山绳勾住普拉娜的腰,同时将随身携带的信号弹射向天花板。
强光闪过的瞬间,伽椰子的身影如青烟般消散,整栋房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灰抱驾驶的时光机的紧急定位光束从天而降,夏亚和普拉娜在被吸入光束的刹那回头,看见伽椰子站在破碎的玄关处,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容,手指缓缓指向他的方向。
时光机再次升空时,普拉娜还在发抖:“你、你看见她的手势了吗?她在说‘还会和你再见面’——”
夏亚凝视着舷窗外逐渐模糊的老宅,指腹摩挲着披风上沾染的紫黑色痕迹。
作为在宇宙中与死亡共舞的赤色彗星,他从不畏惧未知,只是那双翻白的眼睛里,似乎藏着比宇宙更幽深的黑暗。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时间的裂隙中,佐伯家的二楼窗口,黑发女人的身影再次浮现。
她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喉间溢出含混的诅咒,而地板下的骸骨,正随着月光的移动,慢慢转向门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