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霭抬手，连带着抓着他手的青空1号的胳膊都动了起来，“十点十二分，我们刚才已经错过了一次整点。”
他低声开口：“我们按照原计划行动。”
“十一点，准时开始。”他退了两步，靠在了石壁上。
青空1号点了点头，也顺势靠在他身边，手还是没放开，甚至得寸进尺地将手指塞进了苏霭的指缝。
梅子撇了撇嘴，移开视线，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报复性地啃了起来。
“……”狗子被苏霭夹在身侧，一低头就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这近距离的冲击，它还是有些受不了。
但也只能默默别开视线。
矿口处又归于平静。
根据青空1号刚才拍到的画面，守卫机器人并没有去追击那些人，只是本本分分地守在矿口处。
“矿口的兵力部署14台战斗型机器人，每一台都配备了激光炮重武器。”
青空1号仰着头，看向悬挂在两面石壁中间的太阳，并不觉得刺眼。
“所以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智取。”苏霭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难得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苏霭忽然轻声开口：“二百五，把车召唤过来吧。”
“好。”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青空1号也收起了笑容，站直了身子。
苏霭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没大会儿，车已经停在了他们的身边。
苏霭松开青空1号的手，将二百五放在了地上，走到悬浮车旁，打开后舱。
一个黑色的裹尸袋置于最中央，李三安静地躺在那里。
苏霭抬手捏住了裹尸袋的拉链，静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拉开。
在他的示意下，青空1号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黑色铁球。
在按下它的开关的瞬间，那铁球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声，忽然开始变幻形态，铁球缓缓展开，长出了爪子和脑袋。
一个像是老鼠一样的东西被放置在石壁脚下。
机械鼠的眼睛亮起红灯：“青空公司第四代鼹鼠挖掘器为您服务。”
这机器鼹鼠已经被青空1号改造过，所以并不会被控制。
在青空1号设定了程序后，它迅速开始行动，爪子和脑袋同时开始旋转，坚硬的碎石道顷刻间出现了一个大洞。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一个可以容纳成年人平躺的一米左右的深坑呈现在众人眼前。
山风将尘土吹散，但阴霾却笼罩在众人心间。
苏霭弯腰将裹尸袋抱起，心中猛地一沉。
一个与他差不多年岁的成年人，这身体却轻的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青空1号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上前帮忙。
苏霭将李三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又艰难地下到深坑里，又抱起李三将他妥善安置在坑底。
从始至终没有人出声。
苏霭半跪在李三身边，又静静跪了许久，才伸手将裹尸袋拉开。
李三的脸慢慢随着拉链的分开而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的脸上因为生态低温裹尸袋的作用，覆盖着一层冰霜。
苏霭抬手轻轻将他脸上的寒霜擦去，却因为手上沾了尘土反而留下了一抹脏污。
那抹污渍在李三蜡黄的脸上格外显眼。
苏霭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可越擦却蹭的越脏。
青空1号无声地蹲下，从背包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蘸了水壶里的水递过去。
苏霭接过帕子的手指微微发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李三的脸，直到最后一点污渍消失。
他的目光扫过李三脸上的擦伤，喉咙发紧：“在我的生活里，好像从不能与人好好道别。”
他的母亲是这样，青空1号当初离开是这样，就连李三这个相处甚短的朋友也是这样。
“你说你怎么就受不了激将法呢。”苏霭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山风吹散。
他指尖拂过李三紧闭的双眼，停顿片刻，缓缓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下次，别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了。”
梅子别开视线，偷偷抹了眼泪。
在土慢慢盖上裹尸袋的时候，她红着眼睛摘了自己手上的金戒指，蹲下身扔进了坑里：“下辈子别做小偷了，希望能再认识你。”
她出口的声音还是压不住的哽咽。
机械鼠将土埋回去的时间，距离整点还剩五分钟。
苏霭背对着隆起的新坟，轻声开口：“走吧。”
十一点整。
青空1号的手臂肌肉线条紧绷。
二百五裹着压缩成薄片的防护服，机械眼疯狂闪烁：\"我还没准备好……\"
话未说完，已如离弦之箭被抛向百米外的排风管。
金属身躯撞在管壁发出闷响，顺着倾斜的管道骨碌碌滚向深处。
矿口的机械守卫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在停滞三秒后又恢复了巡逻模式。
他们交错着在四周巡视。
地上还残留着刚才炮火轰炸过的焦黑痕迹。
梅子紧张地盯着计时器：\"3分12秒，还没信号……\"
苏霭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通风口。
三人躲在山口后的岩石后，青空1号蹲在苏霭身边：“狗子不会摔宕机了吧。”
他话音刚落，通讯器突然亮起绿灯。
\"定位已发送！\"二百五的加密频道传来兴奋的电子音。
青空1号立即启动机械鼹鼠。
改造过的钻头这次调至静音模式，贴着岩壁垂直向下掘进。
碎石被纳米级振动粉碎成细沙，簌簌落入提前铺设的集尘袋中。
\"贯通。\"随着机械鼹鼠的红灯转绿，一个直径半米的洞口出现在众人脚下。
苏霭第一个滑下去。
二百五已经带着三套防护服蹲在通道下方等着他们，尾巴得意地晃着：\"还得是我。\"
青空1号点了点头，又迅速动手将防护服套在了苏霭身上，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梅子也自顾自拿了防护服套在身上。
青空1号最后才穿好了防护服，又一把捞起狗子塞进了怀里，将拉链拉好。
几人裹得像是电影生化危机里的人物一样慢慢朝着通道深处走去。
“我们上去找点能用的上的东西，这矿洞里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苏霭抬手指了指顶上。
他们武器全部都给了之前的那些人类，现在真的是赤手空拳。
几人刚爬上洞口进入装备库，地面突然一阵震颤。
“怎么回事……”梅子赶忙扶着墙壁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