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京城菜市场，露水还没干透，青石板上沾着烂菜叶和鱼鳞。白若雪蹲在豆腐摊前，指尖戳了戳嫩白的豆腐，对穿虎头袄的小雪球说：“你看这豆腐，嫩得能掐出水——这就是今天的探险目标。”
小雪球举着根糖葫芦杆当“探测杖”，往豆腐上一戳：“娘亲，有宝藏信号吗？”
“有！”白若雪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笼，“卖豆腐的张婶说，隔壁清河县的黄豆便宜，做出来的豆腐比京城便宜三成，还更嫩。”
赵铁柱拎着个空菜篮子站在旁边，铠甲上的鳞片沾了片烂菜叶。他是被临时拉来当“探险队员”的，此刻看着郡主对着豆腐两眼放光，忍不住凑到大钱耳边：“大钱哥，你说郡主这是真探险，还是又想折腾啥？”
大钱叹了口气，手里的篮子晃了晃：“别问，问就是执行任务——将军说了，郡主想挖豆腐，咱就帮她扛锄头。”
白若雪突然拍大腿：“就这么定了！今天不逛京城了，去清河县探险！”
小雪球举着糖葫芦杆欢呼：“出发！去挖豆腐宝藏！”
卖豆腐的张婶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块湿布擦案子：“郡主，清河县路不好走，您带着小郡主……”
“没事！”白若雪往她手里塞了两文钱，“给我来十斤豆腐，路上当干粮——哦不，当探险物资！”
辰时的郡主府门口，三辆马车停在那儿，车辕上还绑着面小旗子，上面写着“白氏探险队”。白若雪正指挥亲兵往车上搬东西：两筐糖葫芦、半袋红糖、还有一捆竹签——全是做糖葫芦的家当。
“郡主，咱不是去探险吗？带这些干啥？”赵铁柱抱着一捆竹签，胳膊上的肌肉贲张。
“探险就是为了发现商机。”白若雪往他手里塞了块刚买的热乎糖糕，“到了清河县，说不定能用得上。”
南宫翎穿着常服从里面走出来，玄色衣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他看着马车上堆的东西，眉头拧了拧：“又要折腾什么？”
“去清河县考察市场。”白若雪踮脚，在他下巴上亲了口，“放心，晚上就回来——要是赚了钱，给你买十串最大的糖葫芦。”
小雪球从马车里探出头，手里举着个用豆腐做的小旗子：“爹，我们去挖大钱钱！”
南宫翎看着女儿沾着豆沫的小脸，又看了看白若雪眼里的“商机雷达”，突然低笑出声：“注意安全，缺钱了让人捎信。”
赵铁柱在旁边听着，突然觉得将军这话像是在说“缺豆腐了也捎信”——他们这哪是亲兵，分明是郡主的移动钱包和搬运工。
午时的清河县街头，马车刚停稳，白若雪就带着小雪球跳了下来。这里的街道比京城窄，人却不少，空气中飘着股淡淡的豆香。
“先侦查敌情。”白若雪拉着小雪球，往最热闹的街口走，身后跟着八个拎着空篮子的亲兵，铠甲在陌生的县城里显得格外扎眼。
她们先逛了三家豆腐摊。第一家的豆腐太老，第二家的豆子有股霉味，第三家在巷子深处，一个瘸腿老汉守着个小摊子，豆腐嫩得像云朵，一问价，果然比京城便宜三成。
“大爷，您这豆腐咋卖这么便宜？”白若雪蹲在摊子前，手指又戳了戳豆腐。
老汉拄着拐杖，咳了两声：“咱这的黄豆好，自家种的，不用花本钱收。”
小雪球突然指着旁边的糖画摊：“娘亲，我要那个！”
白若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突然亮了——糖画摊的糖浆熬得金黄，旁边堆着小山似的竹签。她脑子里“叮”的一声，像有串糖葫芦炸开了。
“我知道要做什么了！”她拽着小雪球就往马车跑，赵铁柱和大钱赶紧跟上去，手里的篮子还空着。
“郡主，咋了？”大钱跑得铠甲都响。
“商机！天大的商机！”白若雪回头，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清河县的豆腐+京城的糖葫芦=？”
没人答得上来，但看郡主那架势，准是又想出什么离谱的点子了。
未时的清河县客栈后院，临时搭起的灶台冒着白汽。白若雪系着块红围裙，正指挥亲兵们忙活：赵铁柱负责烧火，大钱负责洗豆腐，剩下的弟兄轮流捶打蒸熟的黄豆——说是要做“豆泥馅”。
“郡主，这豆腐真能做糖葫芦？”赵铁柱往灶里添了块柴，火星子溅到他的铠甲上。
“怎么不能？”白若雪用竹签串起块切好的豆腐，往熬好的糖浆里一裹，金黄的糖浆瞬间裹住嫩白的豆腐，“你看，外甜里嫩，清热解腻——比山楂糖葫芦还健康。”
小雪球举着串刚做好的豆腐糖葫芦，舔了舔上面的糖渣：“好吃！像在吃甜豆腐脑！”
第一个试吃的是客栈老板。他捏着串豆腐糖葫芦，犹豫了半天放进嘴里，眼睛突然瞪圆了：“乖乖！这味儿……绝了！甜不齁，还带着豆香！”
白若雪立刻拍板：“就叫‘白氏豆腐糖葫芦’，一文钱一串，买三送一！”
亲兵们看着郡主用一块破木板写上店名，往客栈门口一立，再把糖葫芦插在草把上——就这么开张了，个个都觉得离谱，又隐隐有点期待。
赵铁柱摸了摸肚子：“要是卖不出去，咱就自己吃？”
“放心。”白若雪往他手里塞了串，“不出一个时辰，准抢光。”
未时三刻的客栈门口，景象比赶集还热闹。先是几个看热闹的小孩，被“豆腐做的糖葫芦”吸引，缠着大人买了几串；接着是提着菜篮子的大婶，尝了一口就喊：“给我来五串！我家那口子准爱吃！”
“这玩意儿稀奇啊！”穿长衫的书生举着串豆腐糖葫芦，边吃边写，“清河县惊现新奇食肆，豆腐裹糖衣，味美价廉……”
白若雪站在摊子后，收钱收得手软。小雪球穿着她的小围裙，负责给糖葫芦插草把，嘴里还念叨着：“探险成功！挖到钱钱宝藏！”
赵铁柱和大钱负责维持秩序，铠甲被挤得叮当作响。有个大娘为了抢最后一串，差点把大钱的胳膊拽脱臼——谁能想到，这些在战场上能挡箭的亲兵，此刻要在菜市场挡抢糖葫芦的大娘。
“郡主，没豆腐了！”大钱扯着嗓子喊，手里的空盘子差点被抢走。
“去刚才那老汉那买！”白若雪头也不抬，把钱袋往怀里一塞，“告诉他，我们全包了！”
赵铁柱刚要跑，被白若雪叫住：“等等！让他把黄豆也送来，越多越好！”
申时的客栈后厨，白若雪蹲在麻袋堆上，手里拿着个算盘，噼啪打得震天响。旁边堆着十麻袋黄豆和五大盆豆腐，瘸腿老汉蹲在角落，看着眼前这阵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大爷，您这黄豆多少钱一斤？”白若雪拨着算珠，头也没抬。
“一、一文钱……”老汉结结巴巴地说。
“我给你两文，”白若雪放下算盘，眼睛亮晶晶的，“以后你的黄豆和豆腐，我全要了——咱合作开个店，就叫‘白氏豆腐坊’，卖豆腐，顺带卖豆腐糖葫芦。”
老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郡、郡主，您说啥？”
“合作共赢。”白若雪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出豆子和手艺，我出点子和本钱，赚了钱一人一半——比您摆摊强多了。”
小雪球举着串糖葫芦跑进来：“娘亲，外面有人要加盟！说想在邻县开分店！”
“让他排队！”白若雪头也不抬，又开始拨算珠，“先把清河县的店开起来，再拓到周边县——这才是探险的真谛！”
赵铁柱站在门口，看着郡主对着一堆黄豆笑得像捡到金子，突然有点明白将军说的“保护郡主比打仗重要”——这哪是保护，分明是在护送一棵会走路的摇钱树。
酉时的清河县路口，三辆马车装得满满当当。前面的车堆着黄豆和豆腐，中间的车放着新做的糖葫芦家当，最后一辆车最离谱——装着个崭新的“白氏豆腐坊”牌匾，还有瘸腿老汉和他的家当。
“郡主，真把老汉带上啊？”大钱赶着车，看着坐在旁边啃豆腐的老汉，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不然呢？”白若雪从车帘里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本新账本，“他是技术入股，得跟着我们学做生意——比如，怎么把豆腐做成方形、圆形、心形……”
小雪球趴在车窗口，对着路边的亲兵喊：“赵铁柱叔叔，你看我们的宝藏多不多？”
赵铁柱骑着马跟在旁边，铠甲上还沾着糖浆：“多！小郡主厉害！”
他现在彻底服了——从逛菜市场“探险”，到发现豆腐便宜，再到发明豆腐糖葫芦，最后直接把人家豆腐摊老板拐走开分店……这操作，比将军的兵法还让人看不懂，却偏偏能赚得盆满钵满。
戌时的郡主府门口，南宫翎早就等在那儿了。玄色披风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第一辆马车卸下来的黄豆，第二辆卸下来的竹签，第三辆卸下来的瘸腿老汉……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会这样。
“将军！”白若雪拎着账本跑过去，献宝似的打开，“你看！今天探险成果！清河县的豆腐生意，我们包了！”
南宫翎低头，看着她鼻尖沾的糖渣，伸手替她擦掉，声音低沉而温柔：“饿了吗？厨房留了烤红薯。”
“不饿！”白若雪往他手里塞了串豆腐糖葫芦，“你尝尝！我的新发明，以后能卖到北境去，给你的兵当零嘴！”
南宫翎咬了一口，甜丝丝的豆香在舌尖散开。他看着不远处，小雪球正指挥亲兵把黄豆搬进库房，瘸腿老汉在旁边看得直乐……突然觉得，这样的“探险”，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赵铁柱站在角落，看着将军很自然地接过郡主手里的账本，很自然地尝了那离谱的豆腐糖葫芦，很自然地说“明天我让人去清河县帮你盘个铺子”……突然明白，为什么将军说保护郡主比打仗重要。
因为这仗，打得甜啊。
亥时的卧房，烛火摇曳。白若雪趴在南宫翎怀里，手里还在画豆腐糖葫芦的包装图——她想给每个糖葫芦包上油纸，印上“白氏”的logo（其实是她画的简笔画小雪人）。
“你说，”她用笔杆戳了戳南宫翎的下巴，“我们要不要开个‘探险公司’？专门带人像我们这样，逛菜市场找商机？”
南宫翎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戳：“你开心就好。”
他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又看了看窗外堆成小山的黄豆，突然低笑出声——他这辈子在战场上赢过无数次，却觉得，此刻看着妻女因为一串豆腐糖葫芦笑得直不起腰，比赢了整个北境还让人满足。
小雪球在梦里嘟囔着：“豆腐……糖葫芦……赚钱钱……”
白若雪低头，在女儿额头亲了一口，又抬头看了看南宫翎：“你看，我们小雪球，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随我。”
南宫翎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月光从窗棂钻进来，照在账本上的数字和画纸上的小雪人上，像撒了层碎金。
原来，最好的探险，不是翻山越岭找宝藏，是身边有你，手里有算盘，眼里有光，能从一块豆腐里，看出闪闪发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