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校场，晨雾还没散，就听见\"咚咚\"的鼓声——不是操练的鼓点，是小雪球用虎头盾牌敲出来的。穿粉袄的小姑娘站在高台上，手里举着串糖葫芦，对着列队的士兵喊：\"今天扮妖怪，有工资！\"
南宫翎站在台下，银甲上的霜花还没化，听见这话差点把手里的令旗捏断：\"小雪球，军营里没有妖怪，也没有......\"
\"有！\"小姑娘把糖葫芦往嘴里塞了颗，山楂核吐在盾牌上，\"娘亲说，干活就要有工钱——我用糖葫芦当工资！\"
红缨举着个竹筐从营外跑进来，里面堆着小山似的糖葫芦，飞镖在指尖转得像小陀螺：\"小郡主，您要的'工资'来了！老李特意多浇了层糖！\"
士兵们的眼睛瞬间亮了。大钱咽了口唾沫，戳了戳旁边的战友：\"要不......咱试试？反正将军今天没安排操练......\"
\"谁要当妖怪？\"小雪球举着糖葫芦晃了晃，粉袄的袖子滑下来，露出藕节似的胳膊，\"第一个报名的，赏两串！\"
没人动。毕竟是保家卫国的士兵，跟个小丫头片子玩过家家，还要扮妖怪......传出去不像话。
辰时的太阳爬过旗杆，把校场的雾晒散了。小雪球举着糖葫芦站得腿都酸了，高台下还是没人动——除了被推出来的大钱，他手里还攥着昨天的\"猪油怪\"头套。
\"大钱叔叔，你当妖怪，这两串给你。\"小雪球把糖葫芦扔下去，正好砸在大钱的头盔上，糖衣碎了他一肩膀。
大钱捡起糖葫芦，看了看周围憋笑的战友，突然咬了口——甜得眯起眼睛。\"娘的，为了糖葫芦，脸算什么！\"他把\"猪油怪\"头套往头上一套，红布做的油乎乎笑脸挡着脸，还真有几分滑稽。
\"我也要当！\"突然有人喊了声，是个刚入伍的新兵，\"小郡主，我能扮最丑的妖怪！\"
\"我能学狼叫！\"
\"我能打滚！\"
\"我能......\"
转眼间，列队的士兵跑了一半，全围到小雪球的高台下，举着手喊\"我要当妖怪\"，比抢军功还积极。南宫翎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队列和抢头套的士兵，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将军，\"红缨憋着笑递过来串糖葫芦，\"要不......您也尝尝？老李今天加了桂花，甜得很。\"
南宫翎没接，他盯着那个学狼叫的新兵——昨天操练时还说腿抽筋，现在为了串糖葫芦，蹦得比兔子还高。
巳时的校场，彻底变成了\"妖怪大会\"。士兵们戴的头套五花八门：有红布缝的\"长牙怪\"，有麻布做的\"长毛怪\"，最绝的是炊事班的老张，用锅灰涂了脸，插着几根鸡毛，自称\"鸡毛怪\"。
\"现在评选最丑妖怪！\"小雪球坐在南宫翎的帅椅上，晃着脚丫子，手里举着串最大的糖葫芦，\"谁最丑，这串就给谁！\"
\"我！\"大钱蹦得最高，\"猪油怪\"的头套歪在一边，露出半张沾着糖霜的脸，\"小郡主你看，我这油乎乎的，比长毛怪吓人！\"
\"我更吓人！\"老张原地打了个滚，锅灰蹭得满身都是，鸡毛掉了两根，\"我这是从地狱爬出来的！\"
士兵们笑得直拍大腿，连站岗的哨兵都偷偷探出头看。南宫翎按着腰间的佩剑，看着自己的兵为了串糖葫芦争得面红耳赤，突然低笑出声——这笑声惊得旁边的战马打了个响鼻。
\"爹，你也来当妖怪吧！\"小雪球冲他喊，\"当大王，赏三串！\"
南宫翎：\"......\"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些士兵是被白若雪收买了——不然怎么会为了串糖葫芦，把军营当成戏台子？
午时的校场，多了个奇怪的场景：\"妖怪们\"追着小雪球跑，却不敢真碰到她，每次快追上就故意摔个屁墩，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长毛怪，你跑得太慢了！\"小雪球回头喊，手里的糖葫芦晃得像指挥棒，\"扣一串工资！\"
\"别扣啊小郡主！\"扮演长毛怪的新兵赶紧爬起来，麻布尾巴掉了也顾不上捡，\"我再跑快点！\"
南宫翎靠在旗杆上，看着\"猪油怪\"故意撞在石头上，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喊\"妖怪来啦\"，突然对红缨说：\"去把老李叫过来，再做两百串糖葫芦。\"
\"将军？\"红缨以为自己听错了，飞镖差点戳到自己，\"您这是......\"
\"绩效考核。\"南宫翎的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跑得最快的妖怪，多赏一串；摔得最响的，也多赏一串。\"
这话传到士兵耳朵里，\"妖怪们\"瞬间像打了鸡血。\"猪油怪\"抱着柱子转了三个圈，差点把柱子撞倒；\"鸡毛怪\"直接从土坡上滚下来，锅灰蹭得满脸都是，还不忘喊：\"小郡主快看我！\"
未时的操练时间，南宫翎看着列阵的士兵——一半人还没摘头套，麻布尾巴拖在地上，像群刚打完败仗的妖怪。
\"今日训练内容：负重跑。\"他拔出佩剑，指着远处的土坡，\"第一个冲上去的，赏......\"
\"赏糖葫芦！\"士兵们齐声喊，声音震得校场的麻雀都飞了。
南宫翎的剑顿在半空，突然低笑出声：\"对，赏糖葫芦——老李刚做的，山楂裹芝麻。\"
士兵们瞬间炸了锅，负重跑变成了百米冲刺，连平时总掉队的小胖都跑在了前面。南宫翎骑马跟在后面，看着那个戴\"猪油怪\"头套的士兵冲在最前面，突然觉得——白若雪说得对，有时候糖葫芦比军规管用。
\"将军，\"大钱跑回来领赏，头套歪在脖子上，\"小郡主说，下午要扮'糖葫芦精'，让我们抢她手里的假糖葫芦......\"
\"准了。\"南宫翎把三串糖葫芦塞给他，\"告诉弟兄们，谁抢得最凶，晚上加个鸡腿。\"
申时的校场，搭起了个奇怪的\"城堡\"——用盾牌和长矛拼的，上面插满了糖葫芦当旗帜。小雪球穿着用红绸做的\"糖葫芦精\"披风，站在城堡上，把假糖葫芦（其实是涂了红漆的木头）往下扔。
\"抢啊！抢到的有真糖葫芦！\"她喊得嗓子都哑了，披风被风吹得像朵大红花。
士兵们假装疯抢，其实都在让着她，每次抢到\"假糖葫芦\"就故意摔个屁墩，逗得小姑娘直笑。南宫翎坐在城楼观战，看着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神射手，为了抢根木头糖葫芦，居然跟炊事班的老张滚在了一起。
\"将军，\"红缨举着个账本跑过来，上面记着今天的糖葫芦开销，\"老李说再做三百串就不够糖了，要不要......\"
\"让他去买。\"南宫翎指着校场，\"你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比平时操练卖力三倍——这点糖钱，值。\"
正说着，小雪球突然从城堡上滑下来，扑到他怀里：\"爹，他们都让着我，不好玩。\"
南宫翎把女儿抱起来，在她沾着糖霜的脸颊上亲了口：\"那爹陪你玩，不让着你。\"
他摘下头盔，露出乌发，突然对着士兵们喊：\"都给我认真抢！谁赢了，本王亲自给他系披风！\"
酉时的天牢，夕阳把铁窗染成了橘红色。宁王正趴在草堆上，用毛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狱卒举着串糖葫芦走进来——是南宫翎让人送来的，说是\"妖怪工资同款\"。
\"王爷，您看这。\"狱卒把今天的《京城日报》递过去，上面画着校场的场景：士兵们戴着头套抢糖葫芦，小雪球站在中间笑，标题是《定北军新战术：用糖葫芦练冲锋》。
宁王咬了口糖葫芦，酸得皱起眉头，眼底却藏着笑意：\"这南宫翎，算是把军营改成游乐场了。\"他在纸上画了个戴着\"妖怪\"头套的自己，旁边写着\"本王也想当妖怪\"。
\"听说将军下令，以后训练结束，每人奖励一串糖葫芦。\"狱卒憋笑着说，\"士兵们都说，比赏银子还开心。\"
宁王把糖葫芦核吐在纸上，突然叹了口气：\"想当年本王带兵，赏黄金都没人这么卖力......\"他把画稿叠好，\"告诉小雪球，下次缺妖怪，算本王一个——不要糖葫芦，管饭就行。\"
戌时的营房，士兵们围着篝火，手里都举着串糖葫芦，笑得比过年还开心。南宫翎抱着小雪球站在火边，看着那个戴\"猪油怪\"头套的新兵，正教大家怎么把糖葫芦藏进盔甲里不化。
\"爹，他们明天还想当妖怪。\"小雪球搂着他的脖子，打了个哈欠，\"说要当'会喷火的妖怪'，用辣椒面当火......\"
\"不行。\"南宫翎捏了捏她的鼻子，\"辣椒面会呛着人——明天当'糖球怪'，用你娘亲做的爆浆糖球当武器。\"
白若雪拎着个食盒走进来，里面是刚做好的糖球：\"听见了？我的爆浆糖球又成武器了。\"她往南宫翎嘴里塞了颗，\"听说你今天用糖葫芦当军饷？战神大人，要不要考虑开个糖葫芦作坊？\"
南宫翎嚼着糖球，酸梅汤在嘴里爆开，突然低笑出声：\"可以。\"他指着篝火边的士兵，\"让他们轮流去做——就当是......特殊训练。\"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混着士兵们的笑声和咬糖葫芦的\"咔嚓\"声，像首温暖的歌。南宫翎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又看了看身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的妻子，突然觉得——这比打胜仗，还让人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