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库房钥匙刚交到白若雪手里三天,南宫翎就发现了不对劲。他想给北境的亲兵捎两串“京城特产”糖葫芦,伸手摸向腰间的钱袋,却只摸到个空布袋——里面的碎银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只剩下半片山楂干。
“赵铁柱!”他站在院子里,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声音比北境的寒风还硬,“本王的钱袋呢?”
赵铁柱正扛着箱“战神同款”糖画往会所搬,闻言手一抖,箱子“咚”地砸在地上,糖画碎了三个。“将军,您的钱袋...不是被郡主收走了吗?”他挠挠头,铠甲上的红缨晃得像串糖葫芦,“昨天郡主说‘夫妻财产要统一管理’,把府里所有的钱袋都收去‘金库’了,还贴了封条,画着您的哭脸。”
南宫翎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北境的冻土。他快步走向库房,果然看见库房门上贴着张大红封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糖人,旁边写着“白家金库,非请勿入——违者罚穿糖葫芦围裙三天”。
“白若雪!”他转身往会客厅走,脚步快得带起风,银甲碰撞的声音在回廊里响得像敲锣,“给本王出来!”
白若雪正坐在会客厅的太师椅上,腿上摊着本账本,手里拨着算盘,算珠噼啪响得像放鞭炮。她穿着件石榴红的短袄,袖口沾着点墨汁,看见南宫翎进来,眼睛亮得像刚开的糖球:“哟,战神大人怎么了?谁惹你了?是不是赵铁柱又偷吃样品了?我扣他工钱!”
南宫翎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墨色的瞳仁里翻涌着“本王很生气”的波涛:“我的钱。”
“哦,你的钱啊。”白若雪从账本里抽出张纸条,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我收库房了。上个月的俸禄三两,皇帝赏的黄金十两,还有你从北境带回来的那袋碎银...总共折合铜钱二百三十串糖葫芦,一分没少。”
“本王要用。”南宫翎的声音硬邦邦的,像在北境下达军令。
“用?”白若雪挑眉,算盘往腿上一磕,“用在哪?买酒?买刀?还是给哪个小娘子买胭脂?”
“买糖葫芦。”南宫翎的脸有点发烫,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八度,“给北境的亲兵捎两串,让他们尝尝京城的味道。”
白若雪“噗嗤”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三文钱,往他手心一拍:“够了。买两串最普通的,多一文都没有。”
南宫翎捏着那三文钱,感觉比在北境握着枪还沉。他征战多年,赏赐收到手软,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连买串糖葫芦都得看别人脸色!
【内心oS:本王当年在北境,随手赏给哨兵的银子都比这多!现在买两串糖葫芦都要被限量?】
“白若雪,”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商量,而不是在发脾气,“男人得有零花钱。”
“哦?多少算够?”白若雪把算盘往桌上一放,双手抱胸,摆出谈判的架势,“十两?二十两?还是想把库房搬空,去西市给卖花的小姑娘当冤大头?”
“不是...”南宫翎被她堵得说不出话,耳根悄悄泛红,【内心oS:本王只是想买串糖葫芦而已!怎么就成给小姑娘当冤大头了?】
“要不这样,”白若雪突然拍了下手,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你帮我卖一天糖葫芦,赚的钱全归你当零花钱——卖得多,还能给你提成串‘蜂蜜脆皮’的,怎么样?”
南宫翎看着她嘴角的笑,突然觉得这比在北境跟敌军谈判还难。【内心oS:本王是镇国战神,不是卖糖葫芦的小贩!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北境的兄弟们笑掉大牙?】
“不愿意?”白若雪挑眉,把那三文钱往他面前又递了递,“那这三两也别要了。反正你在府里吃喝不愁,要零花钱也没用——难不成你还想偷偷跑去赌钱?”
【内心oS:本王是那种人吗?!本王的钱都是拿命换来的!现在居然要靠卖糖葫芦赚零花钱?】
南宫翎盯着那三文钱,又看了看白若雪那双写着“不答应就没门”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战神当得太失败了。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个字,捏着那三文钱转身就往外走,【内心oS:卖就卖!等本王赚够了钱,就买十车糖葫芦,堆在你床前,让你看一辈子!】
白若雪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笑得直拍桌子。林掌柜端着账本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推了推眼镜:“郡主,将军这是...被您气着了?”
“气着才好呢!”白若雪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往林掌柜手里一塞,“这是给将军的‘启动资金’,让他去西市进货。告诉他,卖不完不许回来吃饭——顺便让赵铁柱跟着,别让他把糖葫芦全自己吃了。”
南宫翎的糖葫芦摊刚在西市支起来,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穿着件月白长衫,站在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前,双手背在身后,像在北境检阅军队,脸冷得能冻住刚熬的糖稀。
“将军!给我来两串!”卖豆腐脑的王大爷举着个大碗,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要你亲手递的!沾沾战神的福气!”
南宫翎从草靶上拔下两串糖葫芦,递过去,声音没什么起伏:“五文。”
王大爷掏出五文钱,突然压低声音:“将军,是不是郡主管得严?没事,大爷这儿有私房钱,借你两串?”
【内心oS:本王像是要借两串糖葫芦的人吗?!】南宫翎的脸更冷了,没接话,转身去招呼下一个客人。
赵铁柱站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他刚帮将军吆喝了两句“战神同款糖葫芦,吃了能打胜仗”,就被将军瞪了一眼,吓得赶紧闭了嘴。
“将军,您得吆喝啊!”赵铁柱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郡主那样,喊‘甜过初恋,酸过吃醋’,不然没人买!”
南宫翎皱着眉,嘴唇动了动,半天没发出声。【内心oS:让本王喊这个?还不如让本王去跟宁王打一架!】
白若雪躲在对面的茶棚里,看着南宫翎那副“我是战神我骄傲”的样子,笑得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打翻。林掌柜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记账:“将军开张半个时辰,卖了五串,都是老主顾捧场...照这速度,天黑都赚不够一串‘蜂蜜脆皮’的钱。”
“急什么?”白若雪抿了口茶,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是想让他体验体验我的辛苦。整天觉得我赚钱容易,今天让他知道知道,一串糖葫芦的钱有多难赚!”
正说着,就看见南宫翎突然往前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
“卖...糖葫芦!”他的声音比在北境喊“冲锋”还响,震得草靶上的糖葫芦都晃了晃,“甜...甜的!”
“哈哈哈!”周围的百姓爆发出哄笑。张大妈笑得直拍大腿:“将军这吆喝,比北境的号角还吓人!是怕糖葫芦跑了吗?”
南宫翎的脸瞬间红透了,【内心oS:本王再也不吆喝了!这比打十场仗还丢人!】他转身想躲到草靶后面,却被个小丫头拉住了衣角。
“战神哥哥,”小丫头举着两文钱,眼睛亮晶晶的,“我买一串,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就签在糖纸上!”
南宫翎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办。【内心oS:签名?签什么?签“南宫翎到此一游”?还是签“糖葫芦很好吃”?】
赵铁柱赶紧递过支笔:“将军!签!签了能多卖两串!”
南宫翎接过笔,在糖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南”字,刚想写“宫”,糖纸突然破了,糖浆沾了他一手。
“哈哈哈!”哄笑声更大了。
白若雪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这钱赚得有点不忍心。她起身往摊位走,刚走到跟前,就听见南宫翎低声对赵铁柱说:“收摊吧。本王...不卖了。”
“别啊!”白若雪跳出来,从他手里抢过那支笔,在糖纸上画了个小笑脸,“看我的!买糖葫芦送战神签名(其实是我画的笑脸),买两串送战神同款贴纸!”
百姓们顿时又围了上来,铜钱像雨点似的往摊位上扔。南宫翎站在旁边,看着白若雪熟练地吆喝、收钱、递糖葫芦,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坚持有点傻。
【内心oS:原来赚钱这么容易?不对...是她太会赚钱了...本王甘拜下风。】
日头偏西时,糖葫芦终于卖完了。白若雪数着钱袋里的铜钱,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不错不错!总共赚了二十四文,够买八串普通糖葫芦,或者两串‘蜂蜜脆皮’的!”
她把钱袋往南宫翎手里一塞:“喏,你的零花钱。够不够买给北境亲兵的?”
南宫翎捏着那沉甸甸的钱袋,突然觉得这比皇帝赏赐的黄金还珍贵。【内心oS:这是本王亲手赚的钱...虽然过程有点丢人,但好像...挺有成就感?】
“够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还能多买两串,给你留着。”
白若雪挑眉:“哟,战神大人转性了?不觉得卖糖葫芦丢人了?”
南宫翎的耳根红了红,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空草靶,扛在肩上往回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草靶上的红绸在风里飘着,像条欢快的小尾巴。
【内心oS:其实...陪她卖卖糖葫芦,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笑得比平时甜。】
白若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战神也不是那么难“调教”。她小跑着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等等我!晚上请你吃‘蜂蜜脆皮’糖葫芦,算给你的‘劳动补偿’!”
南宫翎低头看了看被她拽着的袖子,嘴角悄悄往上翘了翘。【内心oS:好吧,看在糖葫芦的份上,以后她管钱就管钱吧。反正...她开心就好。】
赵铁柱扛着空箱子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嘿嘿笑了:“将军这哪是在乎零花钱?他就是想让郡主多看看他...只不过用了最笨的法子。”
暮色渐浓,侯府的灯亮了。南宫翎坐在桌边,看着白若雪把他赚的那二十四文钱小心翼翼地放进钱柜,突然觉得这钱进了她的腰包,好像也没那么难受。
【内心oS:反正...她的腰包,不就是本王的腰包吗?差不多,都一样。】
他拿起桌上那串“蜂蜜脆皮”糖葫芦,递到白若雪嘴边,看着她开心地咬下去,突然觉得——管他钱在谁的腰包,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吃糖葫芦,就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