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跳过王府的断墙,白若雪就被隔壁小孩的哭闹声吵醒。她揉着眼睛推开房门,只见阿三阿四正抱着脑袋蹲在门槛上,面前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破布。
\"雪姐,\"阿三哭丧着脸,\"昨天李秀才家的丫头把咱们做荷包的碎布抢走了,说要回家缝个会动的兔子......\"
白若雪踢开脚边的破陶罐,看着那堆从王府仓库翻出来的旧绸缎边角料,突然眼睛一亮。昨儿她看见巷口王寡妇家的小子玩竹蜻蜓,那翅膀扑棱扑棱的,把整条街的小孩都馋哭了。
\"会动的兔子?\"她蹲下身,抓起一块褪色的粉绸子,\"这有何难!\"
阿四挠着后脑勺:\"雪姐,就这些破布能做啥?上次您用苦瓜雕花卖状元羹,这次难不成要卖破布兔子?\"
\"笨!\"白若雪拍了下他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发簪——那是她从旧货摊淘来的,簪头的弹簧还能蹦跶,\"看好了,这叫'会跳舞的兔子荷包'!\"
她飞快地裁剪破布,用炭笔在粉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又从阿三腰间扯下一串铜铃铛,用细麻绳穿了挂在兔子耳朵上。最绝的是,她把发簪的弹簧拆下来,缝在兔子脑袋里,再用碎布做了个夹层当荷包。
\"当当当当!\"白若雪举起成品,兔子耳朵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她轻轻一晃,耳朵就一颠一颠地动,\"你看这耳朵,走路就跳舞!你看这铃铛,哭闹就停嘴!\"
阿三阿四看得目瞪口呆,阿三伸手想摸,被白若雪啪地打开:\"别碰!这可是本郡主的发明专利!\"
辰时三刻,白若雪的摊位前竖起了新招牌:\"乐安郡主独家秘制——会跳舞的兔子荷包!买一个送妈妈,妈妈再也不骂你啦!\"
阿三阿四举着破布兔子满街跑,铜铃铛声吵得王大娘菜筐里的鸡蛋都在抖:\"来看啊!会动的兔子!比王寡妇家的竹蜻蜓还好玩!\"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拽着她娘的袖子哭嚎:\"娘!我要兔子!它耳朵会动!\"那兔子耳朵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哭声一颤一颤,像是在嘲笑她。
白若雪趁机蹲下身,把兔子荷包在小姑娘眼前晃:\"小妹妹你看,这兔子耳朵会跳舞哦!你要是有了它,以后背诗背不出,你娘看见兔子跳舞就不生气啦!\"
旁边的妇人被缠得没法,摸出五文钱:\"拿一个吧!再哭街坊四邻都以为我虐童了!\"
\"得嘞!\"白若雪麻利地递过荷包,又塞给小姑娘一颗糖球,\"买荷包送糖球,不哭不闹就是好宝宝!\"
这招果然灵验,小姑娘立刻破涕为笑,晃着兔子荷包满街跑,铃铛声引来了更多小孩。白若雪看着哗啦啦流进钱罐的铜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雪姐,\"阿四数钱数得手指头都打结,\"刚才绸缎庄的刘老板来了,问咱们要不要上等的碎布,说给批发价!\"
白若雪擦了擦汗,看着摊位前攒动的小脑袋:\"告诉他,有多少要多少!再让他送几匹带金线的,本郡主要做'战神款'兔子——给耳朵缝上铠甲花纹!\"
未时正,南宫翎的黑马停在摊位三丈外。他今日穿了身月白常服,却依旧掩不住周身的贵气,引得买荷包的夫人小姐们频频侧目。
\"战神大人!\"白若雪眼尖,立刻举着个绣着歪扭铠甲的兔子荷包冲过去,\"您瞧这新品!专门为您设计的'战神兔',耳朵上的金线像不像您的护心镜?\"
南宫翎看着那兔子圆滚滚的肚子上歪歪扭扭绣着的\"甲\"字,嘴角抽了抽。更绝的是兔子眼睛,居然是用两颗黑豆子缝的,一看就透着股傻气。
\"本王要这做什么?\"他挑眉,却没避开白若雪递过来的荷包。
\"用处可大了!\"白若雪掰着手指头数,\"第一,挂在马鞍上,敌人看见兔子跳舞就笑晕了;第二,装军饷,谁偷钱兔子就摇铃铛报警;第三......\"她凑近压低声音,\"第三,送给未来的战神夫人,保准她看见兔子就想起您!\"
南宫翎的耳根悄悄泛红,却故意板着脸:\"本王缺的是军饷,不是兔子。\"
\"军饷好办啊!\"白若雪立刻掏出账本,\"您买十个战神兔,我给您打八折,省下来的钱够买十串糖葫芦了!\"
旁边的阿三阿四连忙附和:\"是啊将军!雪姐说了,买十个送一个'战神夫人兔',耳朵上还能绣您的名字!\"
南宫翎看着白若雪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的影子,还有满满的\"快来掏钱\"的渴望。他无奈地掏出一锭银子:\"包十个。\"
\"得嘞!\"白若雪接过银子咬了咬,确定是真的,立刻眉开眼笑,\"阿三,给战神大人包十个战神兔,再送一个夫人兔!\"
南宫翎看着她数钱时满足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兔子荷包虽然离谱,却比朝堂上那些金玉其外的玩意儿顺眼多了。
申时末,绸缎庄的刘老板扛着两匹锦缎冲进摊位,胡子上还沾着棉絮:\"白郡主!您要的带金线碎布来了!还有这匹云锦,算我入股行不行?\"
白若雪正在给兔子荷包缝铃铛,头也不抬:\"入股可以,以后我的兔子荷包用你的布,你得给我最低价,再免费帮我宣传!\"
刘老板连连点头:\"没问题!我已经让伙计们满街喊了:'买会跳舞的兔子荷包,就用刘记绸缎庄的布!'\"
阿四突然指着街那头尖叫:\"雪姐!快看!丞相府的小公子也来买兔子了!\"
众人望去,只见李富贵家的小儿子被奶娘抱着,哭得惊天动地,手里却指着白若雪摊位上最大的那只\"战神兔\"。李富贵站在一旁,脸色比锅底还黑,却不得不掏出银子。
白若雪见状,故意提高嗓门:\"哟,这不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吗?您瞧这战神兔,多配您的身份!买一个吧,回家送给您爹,保准他看了兔子跳舞,就忘了您上次把墨水泼他官服上的事!\"
李富贵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却碍于儿子哭闹,只能咬牙买下。周围的百姓哄堂大笑,纷纷掏钱:\"给我来个能气丞相的兔子!\"
戌时初,白若雪数着一罐子铜钱,阿三阿四在一旁用新布料擦兔子荷包。王府的破桌上摆着南宫翎买走的十个战神兔,其中一个\"夫人兔\"格外显眼,耳朵上用金线绣着个歪扭的\"翎\"字。
\"雪姐,\"阿三捧着个兔子荷包,\"这战神兔真送将军啊?上面还绣了字...\"
白若雪敲了下他的脑袋:\"废话!不然本郡主干嘛收他十两银子?\"她嘴上这么说,指尖却轻轻拂过那个\"翎\"字,想起南宫翎买荷包时无奈又纵容的眼神,心里像揣了颗糖球。
突然,院门外传来马蹄声。白若雪探头一看,只见南宫翎站在月光下,手里提着个食盒。
\"战神大人?\"她连忙迎出去,\"这么晚了还来买兔子?\"
南宫翎将食盒递给她,里面是温热的桂花糕:\"本王...路过。\"他看着她鼻尖沾着的线头,伸手想帮她取下,却又尴尬地收回手。
白若雪没注意他的别扭,打开食盒眼睛一亮:\"桂花糕!谢谢战神大人!\"她塞了一块进嘴,含糊不清地说,\"明天给您送个改进版战神兔,耳朵能360度旋转!\"
南宫翎看着她吃得满脸都是碎屑,忍不住笑了:\"不必了。本王...只是来看看你的生意。\"
\"生意好着呢!\"白若雪扬起下巴,晃了晃钱罐,\"再赚十两,本郡主就能把王府的西厢房修好了!\"
南宫翎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那是对生活的憧憬,是无论何时都不熄灭的希望。他忽然觉得,这满屋子歪扭的兔子荷包,比任何珍宝都要珍贵。
\"需要帮忙的话,本王...\"他顿了顿,换了种说法,\"本王可以介绍军营的兄弟来买兔子,给你捧场。\"
白若雪眼睛更亮了:\"真的?那太好了!不过得按批发价,买十送一!\"
南宫翎无奈点头,看着她兴奋地盘算着能赚多少糖葫芦钱,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他忽然明白,自己一次次微服前来,早已不是为了查访民情,而是为了看这个总能把破布缝出花的小郡主,又会变出什么离谱却有趣的玩意儿。
夜深了,白若雪抱着食盒回房,发现里面除了桂花糕,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南宫翎苍劲的字迹:\"兔子很好,下次绣个会动的凤凰。\"
她看着纸条,又看了看桌上那个绣着\"翎\"字的夫人兔,嘴角忍不住上扬。也许,这破布缝成的兔子荷包,真的能跳出个不一样的未来呢?
而此刻的战神府,南宫翎看着案头摆放的战神兔,兔子耳朵上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伸手碰了碰兔子的耳朵,嘴角扬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这离谱的兔子荷包,倒是为他冰冷的书房,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看来,这京城的日子,因为那个脑洞清奇的小郡主,注定不会平静了。而他,似乎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