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将朱雀大街染成一片金黄。街边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新茶的清冽，以及各色小吃混合而成的独特味道。就在这条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白若雪的“惊喜糖球”摊前人声鼎沸，成了整条街最亮眼的存在。
阿三阿四两人像两只欢快的麻雀，举着写满歪歪扭扭字迹的木牌，扯着嗓子拼命吆喝：“爆浆糖球！咬一口酸掉牙，再咬一口甜掉魂！吃了我的糖球，长大像战神一样厉害！” 他们的声音尖细又夸张，成功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
白若雪蹲在简陋的灶台前，专注地熬着糖浆。火苗舔舐着锅底，铜锅里的糖浆渐渐变得浓稠，泛起诱人的金黄色光泽。她时不时用木勺搅动几下，鬓角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黏在泛红的脸颊上，围裙上也溅满了星星点点的糖渍，但她全然不在意。听到阿三阿四的吆喝，手一抖，滚烫的糖浆差点溅到手上：“瞎吆喝什么？战神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哭小孩怎么办？” 嘴上虽然埋怨，可手下的动作却不停，反而在串好的糖球上多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壳。自从上次用萤火虫做夜光糖葫芦从南宫翎那里赚了十两银子，她就暗自琢磨着，怎么才能从这位“移动财神”身上挖掘更多价值。
“雪姐！快看那边！”阿四突然指着街角，激动得手里的木牌差点戳到旁边小孩的眼睛。
白若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槐树浓密的树荫下，站着一个身着青布衫的男子。那人身材挺拔如青松，即便穿着朴素的衣衫，也难掩周身的贵气。他戴着一顶压得极低的斗笠，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透着一股神秘感。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拴着的那匹黑马，皮毛油光水滑，宛如一块上乘的墨玉，一看就价值不菲。
“切，又是哪个富家公子来瞧热闹。”白若雪撇了撇嘴，语气中满是不屑，随即便转回头继续给糖球裹上酸甜的酸梅冰球。她并未留意到，那男子的目光正透过斗笠的缝隙，静静地落在她沾着糖霜的鼻尖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此人正是微服出行的南宫翎。今日他本是为了探查城西粮价，却在路过此地时，被街口热闹的喧闹声和白若雪灵动的身影吸引。他站在树荫下，看着白若雪蹲在灶台前忙碌的模样。她身着粗布衣裙，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可偏偏那举手投足间的灵动劲儿，硬是让她在人群中脱颖而出。她手腕翻转，动作娴熟地将糖浆浇在山楂上，晶莹的糖丝随之拉出，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仿佛在表演一场优美的舞蹈。
“吃了我的糖球，长大像战神一样厉害！”白若雪突然直起腰，举起一串糖球，对着围观的小孩们眉飞色舞地吆喝起来，“看这糖壳，像不像战神的铠甲？里面的酸梅汤，像不像战神杀敌时的气势——酸得敌人直哭！”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比划着，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纷纷掏出攒下的铜板，争着抢着要买糖球。
南宫翎看着她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穿过人群，走到摊位前。他刻意压低声音，嗓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多少钱一串？”
白若雪正忙着将糖球串整齐，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十文钱一串，童叟无欺！” 说着，她随手递出一串糖球，这才抬眼看清买主。刹那间，她愣住了，眼前这人虽然戴着斗笠，但那冷硬的下颌线，还有那双深邃如寒潭、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不是上次被她误当成难民，送了“叫花鸡”（实则是叫花土豆）的那位吗？
南宫翎伸手接过糖球，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温热的指尖，心中竟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他盯着糖球上亮晶晶、裹得严严实实的糖壳，想起上次被辣得喷火的叫花土豆的滋味，心中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咬了一口。
“噗——！”
瞬间，浓郁的酸梅汤混合着香甜的糖霜在口腔里炸开，那股子酸劲如同脱缰的野马，直冲鼻腔。南宫翎毫无防备，被呛得差点将糖球扔出去，他猛地皱起眉头，眼角甚至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周围围观的小孩们见状，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一个个小身子抖得像筛糠。一个扎着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问道：“叔叔，你被酸到了吗？”
南宫翎：“......” 他纵横沙场多年，经历过无数生死时刻，上战场杀敌都不曾皱过一下眉头，如今竟被一串小小的糖球酸成这副模样，一时之间，他有些哭笑不得。
白若雪看着南宫翎瞬间皱成一团，仿佛吞了个酸柠檬的脸，再也憋不住，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笑得前俯后仰。她故意凑近，眯起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上下打量着他：“哟，这不是上次买我‘叫花鸡’的难民大哥吗？怎么，上次的辣土豆没吃够，改吃酸糖球了？口味挺独特啊。”
南宫翎：“......” 他就知道，从这小丫头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
他伸手摘下斗笠，一张让京城无数贵女为之尖叫、俊美而冷峻的脸展露无遗。霎时间，周围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无论是啃着糖球的小孩，还是路过的行人，都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谁能想到，这位此刻蹲在街边啃糖球，还被酸得直皱眉的青布衫男子，竟然是那位传闻中杀人如麻、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镇国战神南宫翎？
白若雪心中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摘下斗笠。她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啧啧，难民大哥原来穿得起这么好的料子啊？这青布衫，怕不是丝绸做的吧？”
南宫翎无视周围众人震惊、敬畏的目光，将剩下的半串糖球递给她，语气淡淡的：“太酸了。”
“嫌酸？”白若雪挑了挑眉，伸手接过糖球，毫不犹豫地舔了一口，酸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可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明显，“酸才够劲！你看这些小孩，哪个不是被酸得尖叫，还吵着要买？” 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糖球，提高音量，对着围观的群众喊道：“看到没？连这位...呃...壮士都爱吃我的糖球！你们还等什么？”
阿三阿四这时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战...战神大人？”
南宫翎懒得理会他们，目光一直落在白若雪身上，沉声道：“你就不怕本王治你...诽谤之罪？” 他特意加重了“诽谤”二字，指的自然是“难民”和“壮士”这两个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称呼。
白若雪拍了拍手，将糖球递给旁边一个看得目瞪口呆的小姑娘，又随意地擦了擦手，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战神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跟我这小老百姓计较？再说了，”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您刚才啃糖球的样子，可比您穿铠甲亲民多了。”
南宫翎看着她狡黠的笑容，还有那双亮晶晶、满是笑意的眼睛，不知为何，嘴里残留的酸意似乎渐渐变成了一丝甜味。他不禁想起第一次与她相遇时，她蹲在墙角，认真数着十两银子的模样，像一只护食又警惕的小狐狸，可爱又有趣。
“本王只是路过。”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耳根却悄悄泛起了一抹红晕。
“路过还买糖球？”白若雪不依不饶，向前走了一步，上下打量着他，“我看您是特意来照顾我生意的吧？说吧，战神大人，这次想投资点什么？我新琢磨了个‘战神套餐’，糖球配苦瓜羹，先酸后苦，吃完就能上战场！”
周围的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原本因为南宫翎身份而产生的敬畏感，也在这轻松诙谐的氛围中渐渐消散。原来，高高在上的战神也会被糖球酸得皱眉，也会被一个小郡主调侃，如此接地气的一面，让众人倍感新奇。
南宫翎看着她那张笑意盈盈、满是狡黠的脸，那里面没有丝毫面对他身份的畏惧，只有纯粹的好奇，以及...想从他兜里赚钱的渴望。他忽然觉得，比起朝堂上那些阿谀奉承、只会说些场面话的官员们，这张伶牙俐齿、敢说敢笑的脸，顺眼多了。
“不必了。”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白若雪急切的声音叫住。
“等等！”白若雪快步追上去，将一串崭新的糖球塞进他手里，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这串送您，算是感谢您上次的‘叫花鸡’惠顾。不过下次再来，可得给钱了啊，我这小本生意不容易。”
南宫翎看着手里的糖球，又看了看白若雪那张沾着糖霜，却比春日繁花还要灿烂的笑脸，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就不怕本王真的把你抓进军营当军需官？”
白若雪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眼神中满是无畏与狡黠：“怕啊！但您得先给我够买一百车糖葫芦的工钱！”
南宫翎听了，心中竟生出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愉悦之感，他摇了摇头，翻身上马，墨袍在风中翻飞。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白若雪一眼，那一眼中，有无奈，有笑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南宫翎离开后，朱雀大街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刚才真的是战神大人？”
“他居然在路边啃糖球！还被酸到了！”
“白郡主胆子也太大了，敢跟战神开玩笑！”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眼神中满是惊叹与不可思议。而白若雪看着热闹的人群，表面上依旧大大咧咧，心中却不禁犯起了嘀咕。她刚才是不是太放肆了？万一这位战神真的生气，找她麻烦可怎么办？
阿三阿四满脸崇拜地凑过来，阿三激动地说道：“雪姐，你太厉害了！连战神大人都敢调侃！”
“厉害什么？”白若雪拍开他们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差点把财神爷得罪了！” 她望着南宫翎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又浮现出他被糖球酸到的样子，忍不住想，那家伙刚才是不是脸红了？
与此同时，战神府书房内，气氛安静而严肃。南宫翎坐在书桌前，手中捏着那串白若雪送的糖球，目光怔怔地盯着，陷入了沉思。墨影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将军对着一串糖球发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将军，”墨影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您今天微服，查到城西粮价......”
“嗯。”南宫翎打断他，目光依旧没有从糖球上移开，“粮价有奸商囤积，明天让京兆尹去查。”
“是。”墨影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白郡主那边......”
南宫翎这才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冽，但仔细看去，眼底似乎多了一丝柔和：“派人盯着，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墨影惊讶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自家将军何时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了？不仅特意派人保护，还为了她耽误了正事，对着一串糖球发呆这么久。
南宫翎没理会墨影的震惊，再次拿起糖球，又咬了一口。这次他有了准备，没被酸到，可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失落。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白若雪说的“战神套餐”，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对了，”他忽然开口，“去库房取些上等的绸缎，送到白郡主那里。就说是...买糖球的定金。”
墨影：“......” 将军，您确定不是想送聘礼？但他没敢把这话说出口，只是默默地领命下去。
白若雪回到那破旧的王府时，发现门口静静地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她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几匹流光溢彩的绸缎。那绸缎质地柔软，色泽艳丽，一看就价值不菲。阿三阿四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差点能塞下一个鸡蛋：“雪姐，这是谁送的？”
白若雪轻轻抚摸着绸缎，脑海中浮现出南宫翎冷峻却又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脸，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她挑眉笑道：“还能有谁？肯定是那位‘难民大哥’送的呗。”
“战神大人送的？”阿三惊讶得声音都变了调，“他送绸缎干什么？”
“干什么？”白若雪一把将绸缎扔给阿四，眼神中满是狡黠的笑意，“当然是让我做新衣服，好继续给他当‘人体广告牌’呗！” 她拿起一块月白色的绸缎，在身上比了比，眼睛亮晶晶的，“嗯，这颜色不错，做条裙子去卖糖球，肯定更吸引人！”
阿三阿四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雪姐，您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点？”
白若雪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把战神送的绸缎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她琢磨着用这些绸缎做些精致的小荷包、发带，拿到街上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就在这时，王府破漏的后门被人敲响了。白若雪疑惑地打开门，看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食盒。
“白郡主，我家将军让我给您送点吃的。”小厮说着，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递过来。
白若雪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摆放着一碟精致的桂花糕和一碗莲子羹。桂花糕色泽金黄，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气；莲子羹汤汁浓稠，上面还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增。她挑眉问道：“你家将军？是战神大人？”
“是。”小厮恭敬地回答，“将军说，上次的糖球很酸，希望这些甜食能中和一下。”
白若雪看着食盒里的点心，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这冷面战神，居然还知道送甜食赔罪？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白若雪笑眯眯地说，“谢他的点心。不过下次想吃糖球，直接来买，别搞这些虚的。我白若雪做生意，只收现钱！”
小厮应声退下，白若雪看着食盒里的桂花糕，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滋味在心头蔓延。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糕点香甜软糯，甜而不腻，正好中和了今天糖球的酸意，也似乎中和了她心中那一丝因为调侃战神而产生的不安。
“雪姐，战神大人是不是喜欢上你了？”阿三凑过来，脸上挂着八卦的笑容。
白若雪差点被桂花糕噎到，她涨红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别胡说！战神大人那是...那是欣赏我的商业头脑！”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脑海中又想起南宫翎啃糖球时的样子，还有他临走前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切，欣赏商业头脑会送绸缎送点心？”阿四撇了撇嘴，满脸不信，“我看啊，将军是看上你了！”
白若雪红着脸，伸手拍开他的手：“再胡说八道，扣你们下个月的糖葫芦！”
虽然嘴上极力否认，但白若雪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夕阳的余晖洒在破旧的王府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她忍不住想，那位冷面战神，明天会不会再来买糖球呢？
而此刻的战神府，南宫翎站在窗前，望着京城繁华的街道，脑海中全是白若雪的身影。听着小厮的回报，他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那笑意温暖而缱绻，与平日里战场上的冷峻模样大相径庭。
“她怎么说？”南宫翎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白郡主说，让将军下次想吃糖球直接去买，她只收现钱。”小厮老老实实地复述道。
南宫翎低声笑了出来：“这丫头......” 那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宠溺。
墨影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将军难得露出这般温柔的神情，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将军这棵万年不化的冰山，怕是要被那卖糖球的小郡主给彻底融化了。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第8章（续）
月光爬上王府斑驳的屋檐时，白若雪正就着油灯，在绸缎上比划剪裁。阿三阿四蹲在一旁，一个捧着碎布料当扇子，一个偷吃着战神送来的莲子羹，时不时凑过来出些馊主意。
“雪姐，要不咱在荷包上绣个战神脸？保准卖疯！”阿三举着块红布，眼睛亮晶晶的。
白若雪手一抖，银针差点扎到手指：“你想让我被战神府抄家？绣点花花草草就行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鬼使神差地在裁好的裙角，用金线绣了个小小的糖葫芦图案。
与此同时，战神府内的书房依旧亮着灯。南宫翎握着一卷兵书，书页却许久未翻动，案头那串糖球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几根竹签整齐地摆成一排。墨影端着茶进来时，正撞见自家将军用红笔在地图上画圈，嘴里还念叨着：“朱雀大街人流量最多......”
“将军，您在标注粮铺位置？”墨影凑近一看，差点把茶盏打翻——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圈，全标在卖吃食的摊贩附近。
南宫翎咳嗽一声，迅速合上地图：“本王...本王在研究百姓民生！” 耳尖泛红的模样，倒比战场上冲锋陷阵时还要慌乱。
第二日正午，日头正毒。白若雪穿着新做的月白绸裙，裙摆上的糖葫芦刺绣随着走动若隐若现，她站在摊位前，正对着阿四的算账本事发愁。
“雪姐！十串糖球卖了八文钱？你这账算得比我的脸还花！”她一把夺过账本，却见上面画满歪歪扭扭的小人，唯独数字少得可怜。
阿四挠头憨笑：“我这不是给您画顾客画像呢嘛！您看这个戴斗笠的公子，昨儿买了三串！” 他指着账本角落的简笔画，那人被画得三头六臂，手里还举着糖葫芦当兵器。
白若雪正要发作，忽听得街角传来马蹄声。抬头望去，一袭玄色劲装的南宫翎翻身下马，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他今日未戴斗笠，冷峻面容在阳光下更显锋芒，却径直朝着摊位走来。
“战神大人又来照顾生意？”白若雪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糖球，“今日新口味，加了蜂蜜的酸梅汤，保证不把您酸出眼泪！”
南宫翎盯着她裙摆上的糖葫芦刺绣，喉结动了动，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包下今日所有糖球。”
围观群众倒抽冷气。阿三阿四瞪大眼，看着那足有二十两的银锭，口水都快流下来。白若雪却眯起眼，指尖敲了敲桌面：“战神大人这是要垄断生意？我还指着这些糖球给阿三阿四发工钱呢！”
“本王雇他们。”南宫翎头也不回，吓得阿三阿四扑通跪地。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工钱...管够糖葫芦。”
白若雪噗嗤笑出声，踮脚凑近他耳边：“战神大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混着糖霜甜味，让南宫翎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本王的军营...”南宫翎清了清嗓子，目光却飘向别处，“缺会做糖球的厨子。”
“哦？”白若雪拖长语调，突然拍手笑道，“我懂了！战神大人是想让士兵吃酸糖球练意志力，上战场都不怕苦对不对？” 她转头对阿三阿四挤眉弄眼，“快记下来，这可是军事机密！”
南宫翎看着她狡黠的笑脸，忽然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措辞都成了笑话。他索性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展开竟是军营布局图，只是在伙房位置画了个夸张的糖球：“本王要你...改良军粮。”
白若雪凑近细看，图纸边角还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在啃糖球，分明是昨日阿四账本上的画风。她强忍住笑，指尖点着图纸：“改良可以，但我要三成股份——以后军营里的糖球生意，我白若雪也要分一杯羹！”
“成交。”南宫翎答得太快，让白若雪愣了一瞬。却见他又掏出个锦囊，里面装着西域进贡的藏红花、南海运来的椰蓉，“这些...当原料费。”
围观群众彻底炸开了锅。太傅夫人的丫鬟挤在人群里，回去就添油加醋地说：“战神大人亲自给卖糖球的送香料！那眼神，比看皇上赏赐的夜明珠还稀罕！”
白若雪摸着沉甸甸的锦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送的绸缎，我做成裙子了。” 她转了个圈，裙摆飞扬间，糖葫芦刺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战神大人觉得，值不值二十两银子？”
南宫翎望着她灵动的模样，喉间发紧，许久才憋出一句：“...再做十套。” 说完又觉不妥，补充道：“军营...需要统一着装。”
阿三阿四憋笑憋得脸通红，白若雪却一本正经地点头：“好说！不过布料钱......”
“本王出。”南宫翎立刻接口，耳根红得要滴血。他从未想过，自己征战沙场的谈判本事，竟栽在一个卖糖球的小丫头手里。
就在这时，丞相府的小厮突然冲来，怀里还抱着个精致的食盒：“白郡主！我家公子想请您尝尝新做的糕点，顺便......” 小厮偷瞄了眼冷面战神，声音弱下去，“顺便问问猪油神油的配方能不能再商量？”
白若雪挑眉，拎起一串糖球塞进南宫翎手里：“战神大人觉得，我该答应吗？”
南宫翎咬下糖球，任由酸甜滋味在口中散开，目光却落在丞相府小厮身上：“本王的军需官，没空。” 他刻意加重“军需官”三个字，吓得小厮连滚带爬地跑了。
白若雪看着他耳尖的红晕，突然凑近：“战神大人，您这是在...护食？”
“本王只是...公事公办。”南宫翎别过头，却不小心把糖球上的糖丝粘在了嘴角。白若雪伸手去擦，他却条件反射地握住她的手腕，两人皆是一愣。
阳光正好，将这一幕定格成街头最热闹的谈资。阿三阿四举着木牌，上面新写了大字：“战神同款糖球，买一送一！” 而远处茶楼里，皇帝听着暗卫禀报，笑得差点打翻茶盏：“快！把今日朱雀大街的趣事记进《京都异闻录》，比那些折子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