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汤姆·里德尔在哈利·波特面前，第一次露出了除那种冰冷、讥讽的冷笑之外的笑容。
哈利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看到这个笑容时，心脏会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激动得手心都有些发潮。也许……是因为这抹笑，终于让他窥见了一丝与未来那个蛇脸怪物的不同？伏地魔……绝不会这样笑。
那孩子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像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泄下万丈金光。不再阴沉，不再带着嘲讽，就是纯粹的、属于一个孩子的得意和张扬，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活力。出色的五官，整齐的衣着，此刻的他，哪里还像那个阴郁的孤儿院男孩？活脱脱就是个被精心呵护、备受宠爱的贵族小少爷！哈利看着那笑容，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欣慰，纯粹地为这个笑容感到高兴。
汤姆却只觉得奇怪。*一个笑容而已……值得他这么激动？* 黑眸深处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但既然哈利喜欢……他嘴角的弧度便刻意地挑得更高，更明显，像在回应那份莫名的喜悦。
哈利太容易满足了。他单纯地为汤姆的每一个微小“改变”而雀跃，为他脸上出现的每一个“正常”表情而兴奋。他绞尽脑汁地逗他笑，然后自己又为那成功逗出来的笑容开心得像个傻子。*真傻……* 汤姆在心里刻薄地评价，嘴角却依然保持着那个上扬的弧度。
然而，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却像最精密的仪器，直勾勾地、分毫不差地锁定在哈利脸上。看着那纯粹得不加掩饰的、因他而起的喜悦，汤姆坚固如堡垒的内心，竟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圈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这个人……笑得这么开心，仅仅是因为……我？* 这种感觉，陌生又奇异，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微妙满足感，如同他第一次成功操控魔力那般……令人着迷。
汤姆看着哈利脸上毫不设防的笑容，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一下。他急促地抿了抿嘴唇，一个阴暗、扭曲、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的整个意识——
*他要这个人！永远！就在他身边！*
*无论用什么手段！*
*就算他比自己年长……就算……死了……也要做成标本，摆放在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
爱？那是什么东西？尚未萌芽。
但扭曲到极致的独占欲，已然在黑暗中疯狂滋长，根深蒂固。
日子像上了发条，平稳而规律地向前滑行。汤姆的身份证明、入学手续早已办妥。但哈利出于谨慎——汤姆刚经历魔力醒觉，力量还不稳定——决定等他能更好地控制魔力后，再送他去学校。于是，汤姆每天的“功课”，除了必要的玩耍（在他看来是浪费时间），就是跟着哈利学习那些神奇的魔法咒语。
教学通常安排在书房。书房不大，书也不多，最显眼的，莫过于哈利那张堆满了稿纸的书桌。
汤姆曾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过那些稿纸。上面画着复杂的阵型、箭头、标记，是他这个年纪完全无法理解的战术部署。但这不妨碍他敏锐地捕捉到稿纸上反复出现的一个名字——邓布利多军。
*邓布利多……是谁？* 孩子皱起精致的眉头，心头掠过一丝本能的警惕和不悦。他像最优秀的间谍，凭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将那些被翻动过的稿纸精准地按原位叠好，甚至谨慎地拂去了落在纸页边缘的一根不起眼的发丝。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他才面无表情地掩上书房的门，悄然退了出去。
刚踏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那条青色的小蛇，懒洋洋地盘踞在他的枕头边，小脑袋昂着，似乎在等他。
汤姆伸出手，小蛇立刻顺从地蜿蜒而上，缠绕在他冰凉的指尖。
*嘶……怎么样？* 汤姆一扬眉，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快意的、近乎残忍的弧度，用蛇佬腔问道：*比利的宝贝兔子……味道如何？*
小蛇欢快地吐着信子，像是在回味：*嘶……鲜嫩多汁！比孤儿院的老鼠好吃一百倍！*
*汤姆……* 小蛇的声音突然带上了浓浓的委屈，扭动着身子抱怨，*为什么不让我整个吃掉它？我都吞下去一半了！肚子都鼓起来了！就因为你说要留点“纪念”……害得我又得把那消化了一半的兔子吐出来……好难受……*
汤姆没有说话，只是眉眼弯弯地笑着，手指轻轻抚弄着小蛇光滑冰凉的鳞片。那笑容纯粹而愉悦，却莫名地透着一股寒意。
*只要一想到比利看到那半只被胃酸腐蚀得面目全非的兔子时，那张蠢脸上的表情……* 汤姆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满足感。
*然后！然后！汤姆！* 小蛇邀功似的在汤姆掌心翻滚，兴奋地嘶嘶道，*我还叫了一条路过的兄弟，把那只恶心的兔子残骸，挂到他们孤儿院饭堂最高的房梁上去了！等那个比利回去，一抬头就能看见！保证吓得他尿裤子！哈哈！*
*干得……真不错……* 汤姆嘶嘶地回应，黑得纯粹的眼睛愉悦地眯起，像一只餍足的猫。
“汤姆，吃饭了！” 轻快的声音伴随着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了哈利那双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显得格外明亮的绿眼睛。
小蛇“嗖”地一下，快得像一道青色的闪电，瞬间钻进了汤姆宽大的袖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快下来……啊！糟糕！我忘记厨房的火还没关了！” 哈利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他甚至没等汤姆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就猛地缩回头，脚步声急促地消失在楼梯口。
汤姆站在原地，看着那扇被哈利匆忙带上的、留下一条缝隙的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哈利刚才……那转身离开的速度，快得……简直像是在……**逃离**？
袖口里，小蛇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脑袋。
*嘶……汤姆……* 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确定……哈利真的听不懂我们说话吗？*
方才还因为报复成功而满心愉悦的汤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被寒霜覆盖。深邃的黑眸里射出凌厉而冰冷的光。他抿紧了薄薄的嘴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刚才他和蛇的对话……关于兔子……关于挂在房梁上……如果哈利听懂了……*
一股冰冷的慌乱，毫无预兆地窜上汤姆的脊背！
小蛇歪了歪它的小脑袋，用那容量有限的脑子努力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嘶……又不是所有巫师都能听到蛇说话的！你以为蛇佬腔是什么？像兔子一样满地都是吗？！* 它的声音带着点被质疑的不高兴，闷闷地缩回袖子里，决定暂时不理这个疑神疑鬼的小主人了。
*那可是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裔才拥有的天赋！独一无二的！* 小蛇在袖子里愤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