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宗后山寒潭底,神道一赤足站在玄冰裂隙间。自斩修为后封存的命核境力量如困兽般在血脉里横冲直撞,他却刻意收敛灵气,仅凭凡人之躯对抗潭底万年不化的阴寒。太素经八极章的符文在识海燃烧,将躯干划分为“极刚、极柔、极重、极轻、极热、极寒、极韧、极锐”八个淬炼方向——这是比寻常锻体术更极端的修炼体系,每一道淬炼都要求肉身触及法则极限。
“躯干为炉,纳百川而化混沌。”他低声默念经文,掌心按在冰壁上。荒典之力如暗流般渗透进细胞,将太素符文转化为可感知的法则轮廓。当指尖触到冰壁的刹那,玄冰表面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那是荒典与太素经在极端环境下的共鸣。
寒潭之水倒灌进裂隙的瞬间,神道一的脊椎骨发出爆豆般的脆响。八极章首重“极寒锻躯”,要求躯干在绝对低温中凝练出抗御万法的混沌之息。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寸肌肉都在冻结、崩裂,又被荒典之力强行重组,金鳞纹路顺着断裂的肌纤维蔓延,如同给躯干镀上一层流动的金属膜。
“不够。”他突然一拳轰向冰壁,凡人体魄的力量竟在玄冰上砸出半掌深的凹痕。寒潭之水顺着伤口涌入血管,在心脏处炸开千万点冰晶,却见他瞳孔骤缩,反而运转荒典将冰元素压缩成液态星核,嵌入胸腔的骨骼缝隙。这是太素经与荒典的第一次主动融合——用极端环境倒逼肉身进化,将外界法则转化为自身根基。
三日后,当苏妄尘再度来到寒潭时,发现潭面的冰层竟厚了三尺,而冰下隐约可见一道金色人影。她的剑穗星芒突然指向潭心,那里传来的气息微弱如凡人,却让她的剑意产生本能的颤栗。“他在练苍梧宗禁术?”指尖抚过剑柄,却想起神道一握剑时的手势,那分明是星轨殿失传已久的“破冰三式”。
潭底,神道一睁开眼,眸中倒映着冰层上方的剑穗星芒。八极章的修炼让他的感知力开始复苏,却非修士的灵识,而是更纯粹的肉体直觉——能“看”见水流中每一粒冰晶的震动频率,“听”见百里外山风拂过剑穗的细微声响。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地球时在特种部队训练的日子,却比那时敏锐万倍。
“极寒境成。”他抬手凝视掌心,皮肤下的金鳞纹路已连成网状,在黑暗中发出微光。当他攥紧拳头时,寒潭之水竟在掌心跳动成冰珠,这是躯干初步掌握“极寒”法则的征兆。但他清楚,八极章的每一道淬炼都需达到“极致”,而现在不过是叩开了第一扇门。
苍梧宗地界边缘的焚火山,岩浆在火山口沸腾翻涌。神道一赤身站在火山边缘,任由滚烫的气浪灼烧皮肤。太素经符文在胸口浮现,将“极热”法则的烙印打入躯干。与寒潭的阴寒不同,极热淬炼要求肉身承受恒星表面般的高温,在焚烧中重塑细胞结构。
“啊——”当第一滴岩浆溅在肩头时,他终于发出压抑的闷吼。金鳞纹路在接触岩浆的瞬间剧烈收缩,却见他强行运转荒典,将火焰能量导入丹田未成型的鼎炉。岩浆顺着伤口渗入体内,在经脉中形成火河,所过之处骨骼发出熔化般的“滋滋”声,却又在荒典之力下迅速结晶。
这种痛苦远超自斩修为时的体验。神道一清楚,从前用荒典强冲境界时,混沌气能缓冲法则冲击,如今却要以凡躯硬扛极端力量,每一道伤痕都是在为鼎炉地基刻下法则印记。当第二波岩浆浪涌袭来时,他主动迎上前去,任由沸腾的熔岩包裹躯干,只留头部露出火海。
“骨骼强度提升37%。”他在剧痛中保持着精准的感知,这是太素经锻体篇特有的“数据化”能力,能清晰量化肉身的每一分变化。随着熔岩不断冲刷,他发现肋骨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状凸起,那是荒典锻体与太素经法则融合的产物,让骨骼在极热环境中兼具韧性与硬度。
三昼夜后,当火山喷发平息,神道一从熔岩池中走出。体表的皮肤已完全蜕去,新生的肌肤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道肌肉线条都如刀刻般分明,肋骨处的鳞甲在月光下微微开合,竟能自主吸收空气中的火元素。他抬手轻挥,面前十丈内的空气突然扭曲——这是躯干初步掌握“极热”法则后,对空间产生的细微影响。
苍梧宗演武场的重力室,神道一穿着百斤重的玄铁铠甲,在百倍重力下挥剑。这是八极章“极重”淬炼的一部分,要求躯干在极限重力中锤炼经脉,使气血运行突破凡人桎梏。每一次挥剑,他都能听见经脉撕裂的声响,却见金鳞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将断裂的经脉重新编织成网状结构。
“开源境的核心,是让肉身成为能承载万法的容器。”他默念无始残魂的警示,忽然撤去铠甲,赤身在千倍重力下深蹲。地面的青石板瞬间龟裂,他的脊柱如弯弓般下陷,却强行运转荒典,将重力法则压缩进每一寸肌肉。这种修炼方式近乎自残,却让他清晰感觉到,丹田处的鼎炉地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夯实。
苏妄尘站在重力室外,透过特制晶石看着里面的景象。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千倍重力下保持清醒,更遑论主动修炼。剑穗星芒疯狂闪烁,在她识海投射出神道一体内的画面:经脉如燃烧的金河,骨骼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甲,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法则碎片的崩裂与重组。
“他到底是谁……”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剑穗,那里还留着神道一系回时的温度。三天前在寒潭,她曾看见冰下的金色人影徒手劈开玄冰,那掌印中暗含的太素经禹步,分明是星轨殿主才能掌握的秘法。
重力室内,神道一突然睁眼。千倍重力下,他的瞳孔竟泛起鎏金色,那是荒典之力与太素经法则深度共鸣的征兆。当他站起身时,地面已凹陷成巨坑,而他的躯干在重力挤压下竟缩小了一寸——这是“极重”淬炼带来的肉身压缩,让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
观星台顶,神道一躺在星轨阵中央。他运转荒典封闭全身毛孔,在模拟的真空环境中锤炼心脏。八极章“极轻”淬炼要求心脏能在无空气环境中自主造血,将肉身机能推向宇宙生存的极限。随着最后一口空气排出,他的心跳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丹田鼎炉的轰鸣。
“心脏,是鼎炉的核心火引。”他在识海中勾勒出太素经的心脏符文,荒典之力如熔炉般包裹住心脏,将其锤炼成能自主运转灵气的混沌核心。当第一颗星辰之力渗入体内时,他的心脏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金鳞纹路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在皮肤上形成流动的星图。
这种状态持续了整整七日。第七日清晨,苏妄尘发现观星台的星轨竟发生了偏移,所有星辰的光辉都向中央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漩涡。她冒死闯入星轨阵,看见神道一悬浮在半空,胸口的金鳞纹路与星轨完全重合,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噬虚空中的星力。
“师弟!”她惊呼出声,剑穗星芒却在接触神道一体表时被弹开。此刻的神道一,躯干已完成“极寒、极热、极重、极轻”四大淬炼,皮肤下的肌肉组织呈现出半透明的金色,能清晰看见骨骼如合金般的纹理,心脏位置跳动着一团混沌气,竟与太素经残篇的火莲虚影隐隐重合。
“别过来。”神道一突然开口,声音像金属摩擦般刺耳。他的双眼尚未睁开,却能“看见”苏妄尘的位置——这是八极淬炼带来的空间感知能力,无需灵识,仅凭肉体本能就能锁定周围十丈内的一切。
当他缓缓落地时,观星台的青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妄尘注意到,他的脚印深达三寸,却没有丝毫裂痕,仿佛石板在接触的瞬间被锤炼成了更坚韧的材质。这种掌控力量的精准度,让她想起宗内记载的上古荒典传人,能徒手捏碎法宝而不伤及分毫。
深夜,神道一独自来到苍梧宗禁地“裂空崖”。这里常年有空间乱流肆虐,是测试肉身强度的最佳场所。他凝视着崖底翻涌的混沌气流,缓缓褪去衣衫,露出布满金鳞纹路的躯干——经过四大极端淬炼,他的肉身已初步具备抗御法则之力的能力。
“来吧。”他轻声自语,踏入空间乱流。第一缕剑气般的乱流划过胸口,金鳞纹路应声崩裂,却见他运转荒典,将乱流中的空间法则吸收进鼎炉。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却露出冷笑,这种痛比自斩修为时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当第十道空间乱流击中丹田时,神道一突然握拳。荒典之力与太素经法则在躯干内爆发,金鳞纹路瞬间覆盖全身,形成一层流动的铠甲。他看见自己的手臂在乱流中若隐若现,骨骼表面闪烁着中子星般的光辉,每一次肌肉收缩都能带起空间涟漪。
“肉身硬抗氢弹爆炸,不过如此。”他想起太素经中对开源境的描述,忽然张开嘴,直接吞噬了一道蕴含恒星能量的乱流。星力在口腔内炸开,却被转化为混沌气融入躯干,让他的瞳孔瞬间亮起太阳般的光辉。这种直接吸收宇宙能量的能力,正是开源境“行星级力量”的雏形。
裂空崖顶,苏妄尘握紧剑柄,看着下方如战神般的身影。她终于明白,神道一所谓的“凡人之躯”,是比任何修士都要可怕的混沌之体。剑穗星芒疯狂闪烁,竟在她识海投射出未来的画面:神道一的躯干化作混沌鼎炉,支撑起整个九域的法则。
“苏妄尘,你不该来。”神道一的声音从乱流中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转身时,金鳞纹路正缓缓褪去,露出下面布满伤痕却坚韧无比的皮肤,“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
苏妄尘看着他眼中的冷冽,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戴玉冠的模样。那时的白发少年,此刻已化作真正的荒典传人,连语气都像冰川般不可动摇。她忽然明白,神道一的外冷,是因为内心比任何人都清楚修炼的残酷——自斩修为、从头锻体,每一步都在与死亡共舞。
“我只是来确认。”她忽然微笑,剑穗星芒化作点点荧光落在神道一肩头,“确认苍梧宗的星轨,是否真的迎来了能劈开混沌的人。”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离去,留下神道一站在裂空崖顶,凝视着九域星空。掌心抚过胸口的金鳞纹路,那里还残留着苏妄尘剑穗的星芒之力。他知道,八极淬炼才完成一半,开源境的真正突破,需要将四肢、心脏、骨骼、经脉全部锤炼至极端。
“下一站,四肢的极锐与极韧。”他低声自语,目光落在远处的演武场,那里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声音,“或许,该找把真正的剑了。”
夜风卷起他的白发,金鳞纹路在月光下如星河般流淌。神道一忽然抬手,指尖轻轻划过空气,一道寸许长的空间裂缝应声而开——这是开源境初期的标志,仅凭肉身力量就能撕开空间。他看着裂缝中闪烁的星芒,忽然想起太素经残篇的最后一句:“八极锻躯成,混沌鼎炉生。”
是的,他正在将自己的躯干锻造成能承载荒典的混沌之器。每一道伤痕,每一次淬炼,都是在为最终的蜕凡做准备。当苏妄尘的剑光再次划破夜空时,神道一闭上眼,任由星力冲刷全身,感受着躯干内澎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