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蚀骨咒纹
雨漏进山洞的声响,像极了小时候药房里熬药的咕嘟声。我撕开水囊往沈渊唇上滴了两滴,他喉结滚动时,胸口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那道被林鹤轩符纸灼穿的伤口边缘,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这是‘蚀心蛊’的毒。”沈渊突然睁眼,指尖点在伤口周围,“林鹤轩用傀儡线把蛊虫卵植入了我血脉里。”
我捏着金疮药的手猛地一颤。药粉落在伤口上时,那些青黑色纹路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洞外的雨声里,突然混进细碎的“咔嚓”声,像是有人在啃食骨头。
“他追来了。”沈渊撑着石壁站起,剑穗扫过地面时,洞壁突然渗出墨色汁液——那是被邪灵污染的地下水。我这才发现,洞顶垂落的钟乳石上,竟密密麻麻爬满了红眼蜘蛛,每只都拖着金丝傀儡线。
“把活傀儡给我。”沈渊伸出手,掌心摊开的竟是半枚青铜令牌,“这是当年你父亲给我的‘镇邪令’,能暂时压制邪灵。”
令牌上的纹路刚与傀儡脖颈处的符文贴合,洞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无数红眼蜘蛛组成的“傀儡墙”猛地撞塌洞口,林鹤轩站在雨幕里,折扇挑起一只断腿的蜘蛛,蛛丝在他指尖凝成血色傀儡线。
“苏念棠,你看这蛊虫多听话。”他轻弹扇骨,我腰间的傀儡线突然自己绷直——沈渊瞳孔骤缩的瞬间,我的手已掐上自己的咽喉。
“你对我用了血咒?”喉间传来骨骼挤压的脆响,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陷进皮肉里。林鹤轩笑着摇头,翡翠护甲划过一只蜘蛛的背甲:“这叫‘同命蛊’,你看。”
他猛地攥碎蜘蛛,我心口立刻传来被刺穿般的剧痛。沈渊挥剑砍向我的手臂,却在触碰到皮肤时僵住——我的手腕上,不知何时爬满了与他伤口同款的青黑纹路。
“有意思吧?”林鹤轩踱步走进山洞,金丝线从袖中飞出,将沈渊钉在石壁上,“当年你父亲用活人试蛊,现在轮到他女儿尝滋味了。”
这话像把锈刀剜开我的记忆。父亲临终前咳血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他攥着我的手按在傀儡上时,掌心也有这样的青黑纹路。洞顶的蜘蛛突然集体倒立,吐出的丝线在半空织成一幅血网。
“你父亲当年想把邪灵封进傀儡,却被林鹤轩换了蛊虫。”沈渊突然挣断金丝线,剑刃抵住自己心口,“现在只有杀了我,才能切断同命蛊!”
他话音未落,我的傀儡线已缠住他手腕。林鹤轩拍手大笑的瞬间,我看见沈渊腰间的玉佩碎片在发光——那碎片与我怀里的傀儡产生共鸣,竟将洞顶的血网震出裂纹。
“原来如此。”林鹤轩的折扇突然指向我胸口,“你父亲把镇邪的关键,藏在了血脉里!”
我这才发现,掌心的邪灵印记不知何时与沈渊的伤口连成一线。无数蜘蛛顺着丝线爬进我的袖口,带来蚀骨的痒意。沈渊突然用剑划破自己手腕,将鲜血涂在我掌心:“用我的血,激活玉佩!”
血珠渗进印记的刹那,傀儡突然睁开眼。它伸出手指按在我眉心,父亲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鹤轩是邪灵宿主,杀了他——”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再睁眼时,林鹤轩的金丝线已穿透我的肩膀,而我手里的傀儡,正死死掐住他的脖子。那些红眼蜘蛛突然集体爆裂,溅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符文,将我们三人圈在中央。
“这是‘血祭阵’!”林鹤轩脸上第一次出现恐惧,“你父亲当年留的后手!”
傀儡的指尖渗出黑雾,顺着林鹤轩的喉咙钻进去。我听见骨骼错位的声响从他体内传来,他的皮肤像傀儡一样裂开缝隙,露出里面蠕动的邪灵。沈渊突然将玉佩碎片按在我后颈,冰凉的触感让我恢复了一丝清醒。
“快走!”他推着我撞破血网,“邪灵要挣脱了!”
洞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我跑出去几步回头,看见林鹤轩的身体被邪灵撑得透明,而沈渊正用剑将傀儡钉在洞口——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和傀儡一样的猩红色。
“沈渊!”我想冲回去,却被一股力量狠狠推开。傀儡突然从洞里飞出,落在我怀里时,脖颈处的符文竟变成了沈渊的脸。身后传来林鹤轩的狂笑,混杂着骨骼重组的骇人声响。
“他把自己炼成了活傀儡!”傀儡在我怀里震动,发出沈渊的声音,“快跑,去古墓找镇邪玉珏——”
话音未落,一只血色大手从洞里伸出,攥住了傀儡的脚踝。我看着傀儡的身体被一点点拖回洞内,掌心的印记突然灼烧起来。当最后一丝黑雾被吸进掌心时,我听见林鹤轩在里面嘶吼:“苏念棠,你的血,就是打开邪灵的钥匙!”
雨停了。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照得满地血雨像碎玻璃。我攥着沈渊留下的半枚玉佩,朝着古墓的方向狂奔。袖口的傀儡线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根红发——那是沈渊刚才推我时,被线割断的发丝。
跑过一片竹林时,突然听见婴儿的啼哭声。我拨开竹枝,看见一个女婴躺在血泊里,她的手腕上,缠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邪灵印记。远处传来林鹤轩的傀儡大军 marching 的声音,而女婴睁开眼时,那双瞳孔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这是你父亲当年用邪灵造的‘容器’。”林鹤轩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金丝线卷着女婴飞到他怀里,“现在,你和她,都是我的了。”
我握紧腰间的傀儡线,却发现线尾系着一片青铜令牌——那是沈渊刚才塞进我手里的。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以血为引,以魂为祭,可解蚀心蛊。”
女婴突然对着我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和我怀里的傀儡如出一辙。林鹤轩抚摸着她的头,翡翠护甲在晨光下闪着冷光:“你看,她多像你小时候。”
就在这时,我掌心的印记突然与令牌产生共鸣。无数青铜丝线从令牌里飞出,将女婴和林鹤轩同时缠住。林鹤轩脸色大变,挥扇斩断丝线时,我看见他袖口露出的邪灵印记,竟和女婴手腕上的完全相同。
“原来你才是容器。”我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突然笑了,“我父亲当年没说完的话,现在我替他说了——”
青铜丝线猛地收紧,将林鹤轩和女婴一起拽向我。远处传来古墓方向的钟鸣,而我掌心的印记,此刻正发出温润的白光。沈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记住,邪灵怕的不是力量,是……”
话没说完,林鹤轩突然捏碎了女婴胸前的玉佩。血光炸开的瞬间,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出去,撞在身后的石碑上。失去意识前,我看见石碑上刻着“苏明远之墓”四个大字,而碑下埋着的,正是沈渊刚才拼死保护的镇邪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