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想要的结果，这一刻却心痛难耐。
褚家是个糟烂恶心的无底洞，她不想拖他进来。
费尽心思得到的一年婚姻，结果换来他不愿归家，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
既然他喜欢许意，她没有道理不放手。
不属于自己的太阳，不应该奢望。
收拾好心情，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在哪，我去找你。”
对方说了一个地址，她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离开工作室。
行驶了大概二十分钟，车子停在了一座中式的茶馆前。
跟随指引，一路穿过花园假山的小径，进了一间古香古色的茶室。
刚一进门，就有一道劲力袭来，紧接着肩胛骨被人狠狠掐住。
褚柚疼得闷哼，怒目而视，“你表达合作的态度可真友好。”
男人从她右侧慢慢走到她面前，“有的是人打着合作的名义别有目的，这世上的关系难说得很啊……”
“你还在怀疑我？”她冷冷一笑，“我们刚一起算计了诸氏，现在才怀疑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没空跟你瞎扯，如果你不能按之前说好的计划行事，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张清焕锐利地看了她很久才松开手，“抱歉，我只是不相信任何人。”
“巧了，我也是。”
褚柚揉着肩头，眼皮都没抬，“我们彼此不需要信任，只要目的是一致的就行。”
看出来她不好相处，他失笑一声，“我的不是，给你赔罪。”
等两人坐定，把刚沏好的红茶倒进她前面的茶杯里，“还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想弄垮褚氏？”
她表情淡淡，“我们之间，只合作不深交，你不必问，我也不会答。”
张清焕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容貌娇妍艳丽，五官精致立体，是个美人胚子。
最绝的是眉眼，乌黑剔透的双眸上是一对纤细浓黑的柳叶眉。
配上说话间两颊显现的梨涡，不但不甜美，反而清冷疏离，看起来难以接近。
今天穿着一身玫红色的真丝连衣裙，瀑布似的乌发垂顺地散在身后，又给她添了几分小女孩的娇俏，倒是结合得刚刚好。
他垂眸转着手中的茶杯，“你虽是褚家的养女，但外人一直都以为你是褚宛亲生的，你与褚氏荣辱与共，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褚柚神色微动，但也不奇怪他能查到，京都四大家族的张家掌权人，怎么可能随意与人合作，肯定会对她的背景挖掘三尺。
她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你还真是多疑，我只告诉你一句，我与褚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张清焕没有意外，吹了吹茶水，“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褚家的新闻随时可以撤消。”
“不急。”她没想这么轻易地让褚宛如愿，“雪中送炭，总得让雪下得大一点，这炭送过去才能让人记住。”
他认同的笑笑，呷了一口茶。
此时看她，没有一点当初在宴会上乖顺的影子，倒像是一个垂钓者，放好了鱼饵，以一个最无害的姿态等着鱼儿上钩。
没有刻意收敛情绪，眼波流转间皆是神采。
刚才不友善的味道已经消散，这会虽然没有说话，两人间的气场倒是出奇的和谐。
过了一会，他打破沉默，“柳宏图是第一个，下一个是谁？”
下一个？
褚柚抬眸看他，“褚锐。”
“我们利用了秦若遥，利用了秦家的怒火，现在当然是要火上浇油才有趣的。”
褚锐失了秦家这个靠山，现在肯定急得不行，人只有在心不静的状态下才容易思虑不周，更容易被击破。
“对了，我让你准备的迷药，带了吗？”
张清焕从西裤口袋捏出白纸包好的粉末，递给她。
“等你收拾了褚锐，褚家就真的乱成一锅粥了，到时候谁都抽不出精力派人监视你，你就自由了。”
他遥遥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预祝你一切顺利。”
褚柚听出他话中有看戏的意思，一点也不在意。
他们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合作，并没有深厚的友谊。
他在考察自己的能力，自己也在利用他的协作。
大家都在互相掂量对方合作的决心。
她眉毛挑得有几分俏皮，微微一笑，“多谢。”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不用看来电显示也知道是谁。
手指按下接听键，“妈。”
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褚宛的暴躁与崩溃，“张总答应帮忙了吗？”
“答应了，正在联系媒体。”
她拼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让他快点！已经有对家查到公司的财务状况，想要收购公司了。”
褚柚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无声地笑了，“好。”
挂完电话，对张清焕微一点头，“新闻可以撤销了。”
她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好处就要在她挖好的雷上蹦哒。
有一就有二，有些秘密是藏不住的。
想必今天过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褚氏的外强中干，开始对褚氏虎视眈眈。
她送了褚宛一次自我成长的机会，想必也会感谢她的。
张清焕打了电话回来，见她神采有几分愉悦，哑然失笑，“这下褚宛要头疼死了，你就不怕她真的把公司卖了？”
他长得好看，眉眼温润，连淡淡的调侃也不让人反感。
褚柚站起来，拿起黑色的手提包，“她不会，也不敢，褚氏阴私不堪，她不敢让任何人接触那条护肤品线，给再多的钱也不敢。”
走到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讽刺地笑了一声，“她养着我，不就是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么？”
说完微微侧头，算是打过招呼，“再见。”
拉开门走了出去。
张清焕重新坐回原位，想着她刚才的话，心中竟然起了一丝说不上来的波澜。
又想起请他帮忙后连句感谢都没有，不禁好笑摇头。
连茶都喝不下去了，两只手交互撑在桌面上，用手背抵着自己的下巴。
有点意思。
清醒，冷静，不卑不亢。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还挺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