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海上的日头比较晒,这时候头等舱上的露天游泳池人是最多的。
被捏晕的斯蒂文被五花大绑,用擦手布死死的抵住喉咙和舌头,嘴巴还被浴巾给勒住了。
何剪西神情麻木的看着这一切,因为这几日的经历,不管这瘟神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海楼已经成功伪装成了斯蒂文的样子,手上还拿着医务室治疗五斗病人的资料。
何剪西被塞了把匕首,张海楼还贴心的给斯蒂文身上画了个标记,叮嘱他往这里下刀,还有下刀的分寸。
临走时,张海楼还不忘记吓唬已经吓傻了的何剪西。
“你得记住,不要跟他说话也不要手软,省的他恢复了自由,到时候对你先奸后杀。”
斯蒂文:“……”这个人口中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他至于这么饥不择食吗?
张海楼抬脚走到楼梯口,在看到顶层全是光秃秃的房门后,心中沉默了一瞬。
真特娘的是个狠人啊!
他不假思索的朝着十几个守卫走去,立刻就有人端起枪支戒严。
突然,一阵小提琴的演奏声响起,打断了张海楼的脚步。
房间内,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神情投入的奏响着浪漫曲调。
男人身高修长,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架着副黑色的墨镜,嘴角挂着一抹肆意的笑容。
“可以了,你被录取了。”
音乐戛然而止。
男人极为绅士的弯腰做了个贵族礼仪,“多谢洛菲先生的厚爱。”
张远眼神散漫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瞎子勾唇一笑,认真的说道,“我的名字不太好听,不过大家都叫我黑眼镜,洛菲先生也可以叫我黑瞎子。”
张远眉梢微挑,黑瞎子?倒是个挺奇怪的名字。
看这下盘还是个练家子,只不过是人是鬼还得好好观察一下。
黑瞎子是在三等舱碰到正在给病人看病的张远,艺高胆大的直接上前毛遂自荐。
那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与他身上长相气质严重不符。
黑瞎子是旗人,早些年家族送他出国留学,可是等他学成归来后才发现全族被屠,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的阿玛和额吉早就料到会有此劫,才会提前将他匆匆送出国外。
而在他家族被灭之时,他还在德国随心所欲的挥霍钱财,压根不知道国内发生的一切。
这个曾经养尊处优、肆意潇洒的小王爷,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黑瞎子浑浑噩噩的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曾经被盗墓贼抓去当做探路的替死鬼,拼了命逃出来之后又沦落成了流浪的乞丐。
后来世道变得越来越乱,黑瞎子曾经的傲骨与教养,都被生存一点一点的磨平。
从此以后,他的情绪很少会外露,无论何时都挂着一副不明意味的笑容。
为了找一个让自己努力活下来的理由,黑瞎子开始变得爱财如命。
虽然大多时候都收不到委托人的尾款,但他却很享受这种赚钱的过程。
这次是因为厦门有个大客户委托他去处理事情,所以他才会出现在南安号上。
黑瞎子偶然得知乐队里的小提琴手因为瘟疫被带去隔离了,而这正好是他擅长的领域。
这种能赚外快的天大好事,黑瞎子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这几年走南闯北,他一直惦念着年少时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却始终无法如愿。
过了很多年之后,黑瞎子才知道,原来命运早有了安排……
正当黑瞎子喜滋滋的揣着钱出房门时,正好碰见了乔装打扮的张海楼。
“先生,董小姐或者洛菲先生在里面吗?”
黑瞎子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史蒂文,这人不是见过他吗?怎么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藏在墨镜下的灰白色眼眸闪了闪,勾唇邪笑道,“斯蒂文先生,你走错房间了吧?”
张海楼愣了一下,难道他弄错了?这个不是董小姐的房间?
另外一边的守卫们闻言立刻看了过来,张海楼背后瞬间冷汗直冒。
电光火石间,张海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这不是就是洛菲先生的房间吗?”
守卫们哄堂大笑,“你们看斯蒂文,他居然差点被这小子给戏弄了。”
黑瞎子笑呵呵的看着张海楼,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极其优雅矜贵。
张海楼恢复镇定,装作气哄哄的样子瞪了黑瞎子一眼,抬脚走进了房间。
没想到张海楼前脚刚踏进去,黑瞎子后脚也跟了进去。
开玩笑,黑爷的尾款还没结呢,总不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他眼前溜走吧。
张远坐在书桌前,背靠着椅背双手相交,满脸淡漠的看向进来的两个男人。
“斯蒂文,我记得你今天的工作好像还没有完成吧?”
“还有,黑瞎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海楼看着这个大白天戴墨镜装逼的玩意,名字还叫黑瞎子。
啧啧,看着身高体壮的样子,还不如直接叫黑狗熊呢。
“我是来送病人的资料的。”
“我突然想起来忘记问洛菲先生,晚上的工作时间。”
张海楼和黑瞎子异口同声的开口,随后又互相面面相觑。
啧,这死狗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哎呦,这假外国佬看起来可真贱!
张远嘴角噙着虚假的笑意,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房间内的两个大男人。
张海楼气的牙痒痒的走出了房门,临走时两个大男人差点没同时卡在门口。
黑瞎子察觉到他快要吃人的目光,挑衅的勾了勾唇角。
等两人走后,董小姐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从吧台上倒了两杯红酒。
董小姐将手中的红酒递给张远,轻启红唇说道,“那个黑瞎子看起来倒有点像雇佣兵。”
“嗯。”
张远低垂眼眸,视线放在酒杯里鲜红的液体上。
南安号的好戏,今夜将正式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