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推开通往出租屋的铁门时,后颈还残留着夜风的凉意。
楼道声控灯“啪”地亮起,他摸出钥匙的手顿了顿——玄关地砖缝里卡着半片干枯的银杏叶,是他今早出门时被风卷进来的,此刻在昏黄灯光下像枚褪色的勋章。
“叮——”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惊得他差点把钥匙掉在地上。
低头看时,引魂匙正躺在脚边,金属表面映着他泛青的眼下——这三天为了找阴塔入口,他只睡了不到十个小时。
“符咒库剩余:黄符十九张,雷符七张,血符两张。”
他喃喃念着系统面板的信息,弯腰捡起引魂匙,指腹擦过钥匙齿痕上凝结的血痂。
那是前天在老水厂和厉鬼对拼时蹭的,当时沈砚冰举着解剖刀替他挡了记鬼爪,白大褂上的焦痕现在还在她衣柜里挂着。
玄铁剑突然在腰间震了震,剑鞘撞在桌角发出嗡鸣。
林观鹤解下剑,指尖沿着剑脊的诛邪纹划过,冰凉的触感从掌心窜到后颈——这把剑是系统任务奖励的,当时他刚驱完校园怨灵,系统提示“初阶天师完成S级任务,奖励中阶法剑”,他蹲在宿舍楼下笑出了声,惹得路过的顾清欢抱着书本直看。
“叩叩叩。”
敲门声像颗小石子投进深潭。
林观鹤手按在玄铁剑上,侧耳听了两秒——是沈砚冰的节奏,两下重,一下轻,和上周三她送他那盒烤腰子时敲的一样。
开门时,穿米色针织衫的女人正低头翻文件袋,发梢扫过锁骨处的红绳。
那红绳里缠着他给的护身符,此刻沾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
沈砚冰抬眼,眼底泛着青,“幽冥会把仪式提前了。”
“我翻了近十年的法医记录,发现每次满月前三天,太平间冰柜温度会莫名下降两度——他们在拿尸体养阴。”
她抽出一沓照片,最上面那张拍的是解剖台,金属表面凝着层霜。
“这是今晚十点拍的,冰柜里的尸体指甲全黑了,和古籍里‘血祭阵’的前兆一模一样。”
林观鹤接过照片的手顿了顿,指腹蹭过照片边缘——沈砚冰总爱用钢笔在照片背面写备注,这次写的是“小心阵眼在供桌下,可能有锁魂钉”,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急着赶路时写的。
沈砚冰的手指无意识绞着红绳,“他们知道我们要抢引魂匙。”
“我查监控时看见,陈老门派的弟子在市郊被截了——对方用了迷魂香,三个执剑境天师现在还在医院醒不过来。”
她突然抓住林观鹤的手腕,体温透过他磨破的外套袖口渗进来,“阴塔入口的定位符我重画了,用朱砂掺了我的血,他们破不了。”
林观鹤望着她眼下的乌青,想起今早她在会议室说“我跟你下阴塔”时,白大褂口袋里还塞着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那是顾清欢硬塞给她的,说是“观鹤鸽鸽最爱的肉松味”。
他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你该去睡”咽了回去,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镇阴鼎我让萧宁派特勤组用装甲车运了,阮家姐妹的镇阴符能撑半小时,足够我们找到九婴肋骨。”
沈砚冰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在暖黄灯光下像朵绽开的菊。
她从文件袋最底层摸出个小瓷瓶,塞到他掌心里:
“这是阮雪配的醒神丹,含一颗能撑六小时不犯困——上次你在夜店驱鬼,蹲在沙发上打哈欠的样子,我拍下来了。”
林观鹤捏着瓷瓶,突然想起阮雪总爱往他药包里塞糖,有次他抓了把橘子糖分给萧宁,那女武神嚼着糖拆鬼手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荒诞得很。
他刚要开口,沈砚冰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发梢扫过他手背时,带起阵风,吹得桌上的引魂匙轻轻晃动。
她在玄关处停住,背对着他说,“明晚八点,我在阴塔入口等你。”
“要是我到早了...就拽着你后衣领。”
门合上的瞬间,林观鹤听见她高跟鞋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一声,两声,直到消失在楼梯转角。
他低头看瓷瓶,瓶身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像团小太阳焐着他虎口的老茧——那是送外卖时握电动车把手磨出来的,现在摸起来倒像某种勋章。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红光,倒计时跳到12:05:32。
林观鹤点开任务奖励,新解锁的“九婴镇魂符”闪着幽蓝光芒,旁边备注“可镇压上古邪物三息”;还有颗雷火珠,说明是“中阶天师巅峰才能使用的大杀器”。
他摸出玄铁剑,剑尖轻轻划过符咒,火星在空气中噼啪炸开——够劲,够狠,够护着他想护的人。
深夜十一点半,林观鹤躺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
窗外的月光爬过他枕边的玄铁剑,在墙上投出个剑形的影子。
他闭眼前最后一秒,系统提示音又响起来:
“检测到宿主肾上腺素分泌异常,是否开启‘战斗状态’?”
他没回答。
脑海里却自动回放起片段:福利院老周头被鬼压床时,他举着黄符抖得像筛糠;
夜店阴局里,苏妲端着调酒杯对他笑,说“林天师,我这酒吧的酒,只给能护着我的人喝”;
还有沈砚冰今天塞给他的雷符,此刻正贴着他心口,随着心跳一下下轻颤,像在说“我在,我在”。
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掀起床头的符咒。
林观鹤翻了个身,手无意识摸向枕头下——那里躺着沈砚冰给的醒神丹,还有阮雪塞的橘子糖,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泛起,混着即将到来的血与火,竟比任何时候都踏实。
月光漫过他紧攥符咒的手,照见他腕间红绳上的护身符,那是他第一次给沈砚冰画的,当时笔抖得厉害,符纹歪歪扭扭,现在却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像颗不会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