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灵局地下三层的玄铁密室里,林观鹤额角还挂着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电动车钥匙环——那是阮雪昨天硬塞给他的草莓挂坠,此刻被攥得有些发烫。
方局长推了推金丝眼镜,指节叩了叩操作台上的凹槽。
“放这儿。”
他身后整面墙都是监控屏,红光在镜片上投下细碎光斑,照得人眼晕。
林观鹤双手托着黑檀木盒,木盒里的撞击声已经弱了些,但偶尔还会传来指甲刮擦的刺响。
他刚要松手,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轻响:
“检测到千年煞核心能量源,建议宿主尽快完成进阶任务。”
方局长戴上防灵手套,指尖刚碰到盒盖就顿住,“这盒子……”
“你用的是七枚乾元通宝?”
林观鹤抹了把脸,后颈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阮霜找的铜钱。”
他想起刚才在纺织厂,阮霜蹲在满地碎朱砂里翻找铜钱时,发尾沾了块黑灰,像只炸毛的猫——那时候他心跳得比电动车油门还快。
“咔。”
盒盖掀开的瞬间,密室里的温度骤降十度。
阮霜站在林观鹤身侧,阴阳眼泛起淡青色,轻声道:
“聚阴阵的纹路在渗怨气。”
方局长凑近观察石像胸口的符文,喉结动了动:“这是千年前被天师圣镇压的‘无面煞’分身容器。古籍记载,无面煞靠吞噬生魂重塑本体,每复苏10%,就能凝聚出一具完整分身。”
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沉得像铅块,“你系统提示的30%进度,意味着它已经有三具分身了。”
林观鹤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想起福利院王奶奶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小鹤啊,你小时候总说看见白影子,那是煞鬼在挑替身……”
原来从那时起,无面煞就在暗处窥伺了。
方局长合上盒盖,玄铁密室的警报突然响起,“必须彻底摧毁容器。”
“但镇灵局的常规手段对千年煞无效。”
他指了指林观鹤腰间的诛邪剑,“你那系统,应该有办法。”
话音刚落,系统机械音炸响:“触发S级任务【夜间外卖·煞影】:23:00前将外卖送达废弃纺织厂3号车间,途中击败千年煞分身。任务奖励:千年雷击木进阶(可融合符咒)、天师境界提升至高阶初期。”
林观鹤低头看手机,新订单的提示音正好响起——收货地址正是纺织厂,备注栏写着猩红的“热辣牛肉粉,多加辣”。
他扯了扯嘴角,把手机转向阮霜:“看来得再跑趟老地方。”
阮雪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朱砂袋:“我带了双倍量!上次撒的不够圆,这次肯定能画个完美的困灵阵!”
她眼睛亮晶晶的,发梢还翘着没干透的呆毛,像只扑棱着翅膀的小麻雀。
阮霜攥住妹妹的手腕,指尖微微发颤:“太危险。”
但话没说完就被阮雪拽着往门外走:“姐姐上次还说观鹤哥哥比镇灵局的驱邪剑还靠谱!”
林观鹤跨上电动车时,夜风卷着阮雪的碎发扑在他后颈。
他摸出副备用头盔扣在阮雪头上,又把阮霜的外套拉链拉到顶——那是件洗得发白的墨绿针织衫,他上周送外卖时见过阮霜穿,袖口还沾着中药渍。
“抱紧了。”他拧动油门,电动车在夜色里划出一道白光。
后视镜里,阮霜的手死死攥着他腰侧的外卖箱,指节泛白;
阮雪则把脸贴在他后背,哼着跑调的《最炫民族风》——这姑娘永远学不会害怕。
纺织厂铁门歪在地上,像头断了牙的野兽。
林观鹤停好车,外卖箱里的牛肉粉还在冒热气,辣油香混着腐木味直钻鼻子。
阮雪举着荧光棒照亮地面:“观鹤哥哥你看!上次撒的朱砂被踩乱了,这次我画个更大的圈!”
“别动。”阮霜突然拽住妹妹手腕,阴阳眼的青光暴涨,“头顶。”
三人抬头。
月光从破屋顶漏下来,照见横梁上盘着团黑雾。
黑雾里伸出无数只青灰色的手,每只手的指甲都刺进梁木,木屑扑簌簌往下掉。
最中央的位置,无面的脸正在成型——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咧到耳根的嘴,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
“系统,雷击木!”
林观鹤摸出怀里的木匣,千年雷击木泛着幽蓝雷光。
他想起系统说明里的话:“雷击木属阳,是天地正气所凝,专克阴邪。”
指尖刚碰到木头,掌心的血口突然发烫——那是在纺织厂被石像划破的,此刻渗出的血珠落在雷击木上,瞬间腾起金色火星。
他大喊一声,“阮雪,困灵阵!”。
阮雪早把朱砂撒成了圆,指尖咬破滴在圆心:“急急如律令!”
红雾腾起的刹那,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无数手爪抓向地面,却被红雾弹开。
“雷符!”
林观鹤咬破舌尖,血符拍在雷击木上。
蓝光骤然炸亮,他感觉有股热流从脚底窜到天灵盖——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轰鸣:
“天师境界突破!高阶初期!”
雷击木化作一道蓝电,精准劈在无面脸上。
黑雾剧烈翻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阮霜抽出随身的银针,每根针都裹着黄符,“噗噗”扎进黑雾薄弱处:“姐姐帮你锁魂!”
三息后,黑雾彻底消散。
地上只剩截焦黑的断指,还在滋滋冒着青烟。
阮雪扑过去捡起外卖箱,粉盒居然没洒,她举着筷子笑:“粉还热乎!观鹤哥哥快吃,我给你加了双倍辣!”
林观鹤接过粉盒,却没动筷子。
他盯着掌心的雷击木,上面多了道淡金色纹路——像极了无面煞脸上的符文。
系统提示的“上古邪物复苏进度30%”在脑海里闪个不停,他突然想起方局长说的“三具分身”,后颈泛起凉意。
“观鹤哥哥?”阮雪的声音像颗软糖,黏着他发梢。
他揉了揉阮雪的呆毛,抬头对阮霜笑,“没事。”
“走,回镇灵局让方局长看看这截断指。”
三人刚走到电动车旁,小刘的声音从铁门处传来,带着哭腔:“林哥!不好了!城南养老院、城西幼儿园,还有……还有市立医院太平间,都出事了!那些地方的监控全黑了,值班的人说……说看见无面的脸!”
林观鹤的手一抖,粉盒“啪”地掉在地上。
辣油溅在裤腿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月光照在他脸上,照出眼底翻涌的暗潮——原来30%的复苏进度,从来不是终点。
镇灵局的灯光从远处漫过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观鹤弯腰捡起雷击木,指腹擦过那道淡金纹路,轻声道:
“下一个分身,我会亲手碾碎。”
但他没说出口的是,当小刘提到市立医院时,他想起了沈砚冰。
那姑娘总爱冷着脸给他递解剖刀,却在超度完她母亲后,偷偷往他外卖箱里塞了盒润喉糖——
现在,那盒糖还躺在他电动车的储物格里,糖纸都被摸得起了毛边。
夜风卷着碎纸片掠过脚边,林观鹤望着城南方向的夜空。
那里有团极淡的黑雾,正在月光下缓缓凝聚。